长乐宫正殿。
吃饱喝足的庄韫兰正在和一样吃饱喝足的安哥儿“做游戏”。
她让宫人把宣纸裁成四四方方的模样,然后在上面简单勾勒各种东西,全部都是简易版的——
花就是圆形的花心再围一圈半圆形的花瓣,花枝是一条略带弧度的直线,连花叶都是简单到极致的弧线围成的双头尖尖的扁长“椭圆”。
太阳也是圆形的主体,周围用线条表示发出的光芒。
杯子就是略略添了弧度的、倒过来的梯形,再盖上一条弧线充当杯盖。
桌子就是一个平行四边形,再加上四条线做桌椅。
……
庄韫兰把那十几张裁的很小的方形宣纸铺在安哥儿面前,然后她随便说一个,让安哥儿从面前的那些画里面挑他觉得是的那个。
不足半岁的二皇子眨眨乌黑的眼睛看着母亲。
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明白母亲是想让他把那些画拿起来之后,安哥儿沉默低头,好像是很嫌弃那些丑丑的画。
但是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两只胳膊一划,很给面子的把那些画聚拢到一块,然后用胳膊夹着,全部都举起来给母亲看。
说了一个“花”字后,就满怀期待的看着赏了很多日花的儿子的庄韫兰:……
QAQ幼崽果然不是天然能听懂母语的!
“我说一个,你觉得哪个像,就拿哪个哦”这种太长的话,安哥儿暂时就没有办法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又知道要把画拿起来,那就说明有的单个的字,他是能够明白的。
庄韫兰想了想,这大概就像是她为考研而奋斗之前,那破破烂烂的散装英语?
有了类比之后,庄韫兰明白了。
她得把长句拆分,变成简单的词语,这才能够让安哥儿明白她的意思。
先给搞明白“拿”这个字是什么意思的儿子比了个大拇指之后,庄韫兰把他辛苦举着的那些画重新铺好。
她自己又说了个“花”字,举起那张画着花朵的纸给安哥儿看。
然后她把那张纸放下,又说“太阳”,接着也把那张画着简易版太阳的纸举了起来。
再然后,庄韫兰如法炮制,把杯子、桌子也展示给安哥儿看,至于其余的那些画,暂时被她收起来,放到旁边去了。
图片太多,困难等级肯定也要提升,她得考虑到安哥儿只有几个月大。
难度骤然降级,又有专人演示,安哥儿很快就能在母亲说到某个词的时候,在面前的四幅画中找到对应的图案。
但表情总是有些纠结。
莫非是累了?
庄韫兰打算放安哥儿回去休息。
简易版本的“益智”小课程嘛,能认识固然好,记不住也没关系,万一输入信息太多,伤到脑袋,反倒失去了这个项目的初衷。
庄韫兰拍拍儿子,打算让奶嬷嬷来抱人,安哥儿却忽然制着矮几上面摆着的茶盏,轻短的“咿”了一声。
庄韫兰看看儿子,又看看他身前那张随着她的指令,而被选出的杯子图,不由陷入了沉默。
……这是嫌她画的太丑?
庄韫兰差点泪目。
她才不是什么火柴人画手,还不是觉得简易版本更好认!
门边看了半晌的皇帝陛下忽然发现淑妃的表情变了。
他抬步走过去,先把时常被淑妃“坑”的安哥儿抱起来,然后哄淑妃:“这是怎……”
视线划过桌子上面摆着的那些画,皇帝的眼角就忍不住抽了一下。
然后庄韫兰就看到皇帝转过身去,肩膀略微抽搐。
QAQ还笑话她!
“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臣妾正经作画的时候,画的才不是这副模样呢,这不就是觉得简单些,安哥儿也能好认么。”
谁知道这父子俩不仅不能体会她的苦心,还因为这简易的画风嘲笑她。
她幼儿园的时候就不画这样了好么。
“嗯,”皇帝肩膀又起伏了一下,才转过身来道,“朕都知道,这不是你的水平,不过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有皇后从大皇子会说话时起,就给他念百家姓在前,再有嫔妃迫不及待的教导皇子些什么,皇帝也不会有多么诧异。
但这个嫔妃若是淑妃,怎么看都像是有些违和。
皇帝不是没见过淑妃和安哥儿相处时的模样,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拔苗助长的人。
是因为新人即将册封,令她没有安全感了?
所以她要学皇后,将希望寄于安哥儿身上?
皇帝将视线从那些在他看来,甚至不能称之为画的东西上面收回。
他神情认真的看向身侧的人,就看淑妃指指那些“画”,托腮坦然道:“就是想教安哥儿认点东西嘛。”
皇帝“嗯”了一声,又问:“那安哥儿能认的么?他可还才几个月大呢。”
庄韫兰马上把安哥儿今日的进步说给皇帝听,才几个月诶,能认的这几样东西,很值得鼓励嘛。
皇帝摸摸儿子的头,引的安哥儿一笑。
“那若是他认不得呢?这就开始教,失望的几率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