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庄子并非一件易事,但我从前听人说过,每个庄子都会有不同的账本,无论是真账假账还是散账歪账,这些不胜枚举,样子逼真到就连掌柜的也难以轻易分辨。”
杨初雪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让人看不清楚她内心真实的情绪,红唇微微勾起,可本该温和的脸庞却冰冷一片。
管家老头见她这样子就知道不是个好糊弄的,他本来也就是想要表一表忠心,所以并没有多做隐瞒,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有那心思狡猾之人钻到了一个空隙,就像蛀虫一样不停的吸血,还难以揪出来。”
管家老头转了转浑浊的老眼,左右看了几下以后,这才煞有介事的附耳道,
“奴才不过就是一个看管宅院的看门人罢了,但不知道庄子里面具体的事情,不过也曾有耳闻。”
杨初雪心里面一惊,面上不由得流露出此时此刻激动的表情,她原本沉稳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了,“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是个还年轻的姑娘,对此没有什么经验,所以遇到事情就难免暴露出真实的情绪。
管家老头的眼睛微微一动,顿时觉得好拿捏了起来,但脸上卑躬屈膝的表情没有一丝放松,反而更加虔诚,他心有余悸的答道,
“姑娘虽然才来这里不久,但姑娘可否听说过王爷曾经为江南的庄子焦头烂额,常常夜不能寐?”
话音刚落,杨初雪的脸色就难看起来。她很快就察觉出了,这是管家老头在试探她。
试问有什么人能在深更半夜还能知道宋延捷的反应与情绪!自然是他最钟爱的枕边人。
管家老头就算在此时此刻也没有放弃去试探她,此人心思狡诈,实在不能不防。
况且刚穿越过来不久,江南的事情她本来就不甚清楚,宋延捷为人做事是怎么样的她虽然有着原主的记忆,但原主的记忆就是一片模糊,所以她就更加不知道了。
宋延捷有没有真正的为江南庄子而焦头烂额的事情,是有待商榷。
她划过一抹黑亮的眸光,笑着看着管家老头,红唇紧抿面露半分羞涩,简直是一个温婉的女子该有的状态,
“这我又怎么能知,以前这都是男人的事情,王爷又怎么会告诉我,我身为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会轻易去过问,江南的事情究竟怎么样我都是到这里才了解的。管家怎么会这样说?”
杨初雪装作一副害羞的表情,怨怼地看着管家老头,一副似乎是他越界了的表情。
管家老头一脸懵逼,他没想到面前的女子竟然四两拨千斤,将他的所有试探原封不动的打了回来。
只是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
管家老头再也不敢掉以轻心,轻易去再次试探,连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赔着笑脸道,“是奴才太过心急,担优主子以后执掌庄子的事情,所以才唐突了。还望主子海涵。”
杨初雪抚摸了吧红润的脸颊,轻轻一笑,好似并不曾生气般道,
“管家一心为我着想,我却……呵,原来是我误会了,还请您老人家体谅一下我这年轻不懂事的吧!”
杨初雪说的话里有话,一时之间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真是假。
管家越来越觉得面前的女子深不可测,就算是一辈子都与人勾心斗角的他,也难以是其对手。
想到这里,管家只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还请管家说一说之前庄子上是是何人打理,我明日接手的时候也好去拜会拜会。”
杨初雪小口小口地喝着桌子上凉好的茶水,无比闲适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身边卑躬屈膝的管家。
管家连忙答道,“这些年来庄子上都是由太妃母家那边的人在管理着,哦,也就是王爷姥爷那边的亲信。”
杨初雪点了点头,“既然是自己家的人,管理起来可不是信手拈来,也是值得信任。”
见杨初雪口中的夸赞,管家连忙挤着老眼摇摇头,一副接受不了的样子,“哪儿啊!主子可是不知,亲信和亲信还各有差别呢。何况是恃宠而骄的……”
恃宠而骄?杨初雪默不作声的笑了笑,听到这里她也大概知道了宋延捷现在的处境。
左不过是原本的亲人,见到宋延捷权利越来越大,也自满自傲起来。做出些很多不利于宋延捷在朝堂上的事情,对他有所阻碍。
但又因为有着血脉相连,为自己做事的又是母家长辈,他不好亲自出手处理。所以才死马当做活马医,把她送到了这绿水江南,想要用她来把原本就不清澈的水彻底搅浑。
真真是好算计,不愧是权倾朝野的王爷,在他眼里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每一步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杨初雪在赞叹之余,也不由得感觉到了一丝可怕。一想到自己也是他手中的棋子,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虽然有着想要青云直上的心思,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为了所谓的权利而去被别人所操控。
想至如此,杨初雪冷冷一笑,眼中完全清醒了过来。她看着眼前的阳光,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王爷他治理有方,相信只要一声令下,就算是有那些宵小余孽也无一不会对他臣服。有那心思叵测之人,凭借着王爷的本事,他也早能够治理的井井有条了。”
听着杨初雪的声音,管家老头再一次疑惑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一脸聪慧的女子又变的憨傻起来,竟然一心信赖着王爷的手腕。
在朝夕巨变的朝堂,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是能力颇强的王爷也不能轻易的做出决定。
难道这位主子,她没有悟过来嘛?
管家老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面前的姑娘,心里有些琢磨不定。难不成只要是女子在心爱的人面前就突然变得不聪明了?可能,大概真的就是如此吧!
“王爷能力超群,奴才也相信王爷一定会处置好那些宵小之人。”
管家想来想去,只好顺着杨初雪的话说了下去,咧出了一口的黄板牙。
他只是想在这两边摇摆之间求个安稳罢了,何必去得罪了这个又得罪那个。面前的女子似乎颇得王爷宠爱,而那些所谓的亲戚王爷早已深恶痛绝。
两其相权取其轻,管家老头是个人精,很快他就做出了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