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初雪见他默不作声,失望摇摇头,“就算是王爷事先知道,你也断然没有为我伸张正义的道理。因为我人微言轻,同贺云珞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骄傲的女子如今却自贬的厉害,他心头还真不是个滋味。
“那件事我事先并不清楚,但是后来……”宋延捷眉头一皱,正欲解释。可听到她冷笑一声,他口中还未说出的话戛然而止。
“我的小命在王爷眼里可能只不过像蝼蚁一般,但是在我自己的心里,却比整个天下还要珍贵。”
“初雪……”宋延捷见她态度越来越嚣张肆意,皱了皱眉头,忍下心中情绪。
杨初雪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珠似乎看透他内心所想,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屑。
她看着眸色暗沉的宋延捷,却没有了刚才一丝一毫的躲避。步步上前,压着莲步在他面前站定,眼中的倔强展露无遗,
“王爷,我不欠你的。”
宋延捷的目光冷沉,一如他无法让人窥探的内心。俊美无比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动容,那双凤眼将眼前的女子看了又看。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身着不平凡的婢女笑着跑来,见宋延捷也在,连忙做了个万福礼。
“王爷,太妃给侧夫人安排的马车备好了。”
杨初雪将宋延捷看了一眼,自顾自在梳妆台前站定,拿了黄梨花木的梳子,将有些被弄得散乱的青丝拢在掌间。
透过清澄的黄铜镜,她微微看向了那个身影,手下随意将发丝重新绾好,青铜雕花的簪子固定在发间,露出精致无比的面容,檀口冷冷微开,
“我只拿些换洗的衣物,其余的一概不会带走,请王爷放心吧。”
宋延捷看着那并不值多少钱的黄铜簪子一片哂然,知道她又是误解了他,目中思绪浓浓,不知说什么才好。
“就算真的要走,也不用那样着急。”
宋延捷盯着杨初雪,复又笑得温然,修长的四指并拢朝身后一挥。
随身服侍的清风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头梳包子发髻、脸蛋圆润眉眼较浓的小丫头。
清风善会察言观色,赶紧将身后包子发髻的小丫头向前一转,“主子。”
杨初雪疑惑的看着宋延捷,见他笑的花枝招展,嘴角一抽。
“若月,还不去跟着你家姑娘。”
那个包子发髻的小丫头脑袋都快要埋到地下,闻言偷看了二人一眼,身体僵硬的做了个万福礼,“姑娘。”
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些玩味,目光却并没有斜视,薄唇轻勾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杨初雪。
她被盯得全身发毛,皱眉道,“王爷这是何意?”
宋延捷目光沉沉,看来她对自己的敌意短时间是难以消除了,“在外面不比王府,日子会过得清苦些,你身边需得有个知根知底的人伺候着。若月父母打小跟着太妃,她又在我眼皮子下长大,如今倒是便宜了你。”
话语间,杨初雪将那默不作声的小丫头看了一眼,牙齿硬是咬着唇瓣,“若月这样珍贵,给了我这个除了王府的人岂不是糟蹋?你还是让她留在王府里吧。”
走了个小红,又来了个若月。她身边一直没个靠谱的人,全都是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
“那怎么行,雪儿那句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话我已经深深印在心里,时刻不敢忘记。”
宋延捷把玩着手上的翠玉扳指,一双凤眸微微闪着寒光。他将衣摆潇洒撩开,款款坐在了八仙椅上,动作何等的尊贵。
就他卖乖,如今将她之前噎他的话原数奉还了回来。杨初雪碰到了软钉子上,憋屈的无以复加。
很明显,若月她想要也得要,不想要也得要。
脚步重重的跺在地上,她扭头恨恨喘着粗气,“若月,帮我收拾行李,我要立刻,现在,马上离开!”
“呵……”
宋延捷戴着红宝石嵌金丝的修长玉指搭在薄唇上,凤眸之中流光溢彩,面上若有似无的轻笑着。
“若月,可要记得看顾好你家姑娘,如若出了一点差池,我唯你是问。”
若月紧张的脸色通红,局促不安的头抬起又低下,帮忙的手触电般的停下,连连做了几下礼,才张口结舌道,“是……”
“王爷是那在意虚礼的人么?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告退。”
杨初雪将整理好的包袱甩在背上,一手拉起若月瘦小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的恭敬与局促。
“姑娘……”
若月像个受惊的兔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回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被一种婢女私下称作“活阎王”的王爷,眼角忍不住的抽搐,活阎王竟然在笑?!
王府道路复杂,七拐八绕才走了出来。
杨初雪用力将包袱扔在马车上,拍了拍手,猛的吸了一下周围的新鲜空气。仅仅一墙之隔而已,这里却不同于暮气沉沉的王府,到处透露着鲜活的味道。
若月小心翼翼的将陶醉无比的姑娘看了一眼,手脚麻利地把被她扔的有些散乱的包袱重新整理好,安安稳稳的叠放在角落。
“姑娘,咱们去哪?”
听到若月的声音,杨初雪这才拉回了扯远的思绪。她定定的望着面前的小丫头,眼神划过一丝冰凉。
这个小丫头安分守己倒也罢了,若是她敢像之前那个小红一样敢做一些逾矩的毒事,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若月呆呆的看着面前容貌如霞光笼罩,眉眼如丹青描摹的女子,简直像是从画里出来的一般。
她活了这般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花容月貌的女子,仿佛多看一眼,都像是玷污了她,“姑娘……”
杨初雪收起冷漠的神情,唇角淡淡一笑,却并没有笑到眼底,“太妃恩典,允我去王府底下的庄子养病,你随我一道前去吧。”
若月眼睛一亮,圆溜溜的眼睛笑的眯了起来。她欢欣雀跃的点了点头,“多谢姑娘。”
杨初雪挑了挑眉毛,狐疑地看着开心不已的若月。
她刚才那番话是想要借机敲打若月,她此次出来是因为背后有太妃撑腰,希望若月在给宋延捷那家伙当狗腿子的时候掂量着点儿。
可如今看若月这副不像是作假的表情,倒真有些拿捏不准了。
杨初雪若有似无的看着面前的小婢女,她究竟是演技太好,还是真的没有多少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