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依旧慢条斯理地踱步,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没听懂他的话:
“杨公子在害怕什么?”
“我哪有害怕!”
杨轩熠愤恨地瞪着秦安:“只不过是觉得和你这等卑劣小人站在一处,降低了身份罢了!”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满含鄙夷地望着秦安。
秦安微愣,随即轻笑起来:
“你我同殿为臣,共治天下,杨公子何出此言啊?”
说完,他摇头叹了口气,一副失落模样:
“杨公子真是误会了,秦某只是想提醒下杨公子一二罢了。”
杨轩熠警惕地上下瞥了他一眼:“提醒?”
“杨公子可曾听说过,祸从口出?”
“什么......”
杨轩熠刚想质疑,秦安却抢先道:
“杨公子还是管好的自己嘴,多说多错的理岂能不懂。”
他似笑非笑地瞧着对面之人,眸中透出几分讥嘲。
杨轩熠的瞳孔骤然一缩,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
顿时心惊肉跳,一瞬不瞬地盯着秦安:
“你,你还知道了什么?”
秦安耸了耸肩,微眯着眼睛:
“那就要看杨公子想告诉秦某什么了,不过,太子可往我们这边瞅了几眼。”
话音刚落,杨轩熠神情惶恐地朝太子方向看去。
并未发现太子往这边瞧来,依旧跟端王和岐王谈笑甚欢。
他稍稍松了口气,不屑地斜了秦安一眼:
“废话少说,你就等着吧。敢跟太子斗,不久后就是你的死期!”
言毕,得逞地笑着离开,心中得意极了。
看着那背影渐行渐远,秦安嘴角划出冰寒的弧度。
“呵呵。”
他低声喃喃:
“太子么?很快,他就不会再是太子了。”
原地站了片刻,这才迈脚上前与太子、端王和岐王三人作礼。
但三人并未为难秦安,随意寒暄了几句,他便自找了个偏僻的席位坐下。
只是一抹红不论走在哪,总能让人一眼瞧见。
婢女刚斟满酒杯,一道暗影压了过来。
秦安抬眸看去,眉梢微扬,遂起身作礼。
“不知郑侯爷找下官何事?”
自从他闯入长宁伯府告知其真相后,郑长年撤掉了监视秦府的眼线。
便知晓,郑长年信了他的话。
郑长年扫了眼四周,发现并无他人朝这边看来,才低声提醒秦安:
“宴会上多多提防裴焕,这小子已经是太子的人。”
丢下这句话,便拂袖而去。
秦安微微颔首。
萧云绾曾提醒过他。
但郑长年之举,还是令他颇感欣慰。
既然如此,那他便不会失言。
若日后长宁伯府有难,他定尽力伸出援手。
不过,裴焕是个聪明人。
他应该知道,这么做会招致什么结局。
可裴焕依旧选择这么做。
想必,对方是怕那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他知道了。
不知不觉间,赴宴地官员陆续前来。
秦安独自坐在桌案前喝酒,突然感觉身侧有人靠近。
他下意识仰头,正对上一双肃穆的眸子。
秦安并未起身,散漫地靠在椅中,似没瞧见裴景恒般。
竟朝其身后面色各异的几人瞧了一眼,嘴角勾起不屑地嗤笑。
国公夫人抿紧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望着他。
与之相反。
一旁的裴钰目带怒意地瞪着他,似乎他犯了什么大错。
裴焕倒是脸色平静地站在苏柒身侧,却没注意到身旁的女人满眼情愫的凝视着其他男人。
今日到的人还真齐。
这是一起来讨伐自己?
不过,他清冷的目光倒是在裴焕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挑了挑眉梢,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
这小子今日的穿着倒是与往日判若两人,毫无半点恭谦有礼的模样。
难道鼻息太子后,他不再装了?
见秦安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裴景恒厉眉冷竖:
“逆子,见到为父为何不见礼?!”
“呵。”
秦安扯嘴冷笑:“多日不见,裴国公当真是上了年纪。连全京百姓都知晓,我一个养子早已与国公府断了亲,毫无半点关系。”
裴景恒气的差点喷血:
“你,你......”
秦安懒洋洋地摆弄着酒壶,眼也不眨地说道:“我什么?莫不是裴国公老糊涂了,忘记这件事了?”
“混账东西!”
裴景恒怒骂道:“我教导你数载,你却丝毫不领情,反而忤逆犯上。我怎么就养大了你这么个孽障?!”
“孽障?”
秦安冷冷一笑,眼中闪烁着狠戾:“国公爷自然生出不我这般逆子,倒是裴世子人模人样,讨人喜欢。”
闻言,裴景恒一滞,脸色铁青。
他抬手朝秦安挥去,掌心蓄势待发,杀意浓烈。
“父亲。”
裴焕适时出声制止:“您身体不适,切勿动怒。”
旋即,又朝秦安拱手施礼:“父亲只是一时气上头,还望阿兄海涵。”
他姿态诚恳,态度恭谨。
然而,他这一声“阿兄”喊的秦安心头一凛。
他不禁皱了皱眉,看着裴焕道:
“你叫我阿兄?你可知晓,你配?”
此话一出,气氛骤然冷滞下来。
众人脸色倏地一变。
裴景恒被气得浑身颤抖,但碍于场面不能真拿秦安怎样。
随即狠狠瞪了他一眼,愤然甩袖离去。
国公夫人见老爷愤然离去,一时犹豫还是留了下来。
但裴钰实在不想看秦安小人得势的模样,跺了跺脚,也甩袖离去。
此刻,秦安面前只剩下不识趣的国公夫人、裴焕和苏柒三人。
国公夫人上前迈了一步,本欲捏帕开口说些什么。
却被身旁的儿子抢了先。
“弟弟确实唐突了,还请阿兄莫怪。”
裴焕垂眸开口,态度越发谦逊。
“哼!”
秦安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搭理裴焕。
“不知阿兄这又是何意?”
裴焕仍旧保持着拱手弯腰的姿态,眼底掠过一抹阴沉,却很快隐于眼睑之下。
秦安哂然一笑,端着酒杯抿了一口: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不够格罢了。”
裴焕闻言,握拳的指节隐隐泛白。
他咬牙,强忍住冲上去揍秦安的冲动。
秦安将这一幕收于眼底,不禁嗤笑道:“怎么,裴世子恼羞成怒了?”
裴焕面容扭曲了下,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阿兄莫要误会,弟弟自知不如阿兄高官厚禄,也自知没有资格与阿兄同席饮宴。只是,弟弟敬重阿兄才特来寒暄,希望阿兄别辜负我的一番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