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竹闻言眸光一闪，拍手称赞：
“世子英明！”
但是夸完，他不仅疑惑，更是担心：
“只是，五竹不知世子此举何意？明日会不会给世子引来祸端？”
他知道不该问，但又担忧世子被国公责备或惩罚。
秦安闻言双眼微眯，指尖摩挲在地契单上：
“放心，明日他们的精力不会放在我身上，至于为何这般做......”
稍顿，他的嘴角勾起邪戾的弧度，声音发寒：
“报仇，即查清真相。”
五竹见秦安此状，身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并非畏惧，是替世子心寒。
而是知晓世子所受非人之苦，皆是被陷害。
大概也能推断出。
世子与二世子之间不论是身世之谜，还是三前年的仇怨。
都是世子心中的结。
但为了确保明日事情顺利进行，他还是提出疑惑：
“世子，为何我们不直接威胁利诱他一番，趁机套出世子想知晓的事，再将他收买当中反咬二世子一口，岂不是最简单。”
“确实，你所说方法未尝不可。”
秦安手下动作一顿，凝目看向五竹：“若你有一天被我的敌人抓住，你会为了自保反咬我一口吗？”
五竹心头一跳，连忙双膝跪下，抬手向天发誓：
“五竹向天起誓，不论谁想要想陷害世子，五竹就算豁出这条贱命，定不会陷世子于危难中！”
秦安静静的望着五竹，眸光复杂。
为何一个相处月余的仆人，竟比养育他十七载的亲人对他还要真心。
对他忠诚不二。
还是说。
原来从始至终，五竹只是装傻充楞，表面对他恭敬，实则却在防备着他？
他之所以要让五竹去送信，也是想再次试探。
虽福安寺里的眼线跟五竹无关。
但他不能轻易排除对一个人的警惕。
赌一把......
沉默片刻，才缓声道：“起来吧。”
“是。”
五竹站起身来，却不敢离开，垂手立在旁边。
“绿福从小便与裴焕相识相伴，虽如今两人是主仆关系，但实则关系并非表面那般简单，若要想策反绿福，只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秦安缓缓解释：“所以，有些话，必须得裴焕亲口承认.......”
“世子所说有理。”
五竹闻言连连点头，全府上下谁不知绿福是二世子最信任的家奴，想要反侧确实不太可靠。
这也是为何世子刚刚会试探他......
秦安则重新拿起地契细看。
良久，他长吐一口浊气，语气平静地吩咐：
“你亲自去走一趟，探查御轩楼如今的情况......”
他将地契单递给五竹。
“明白了，五竹立刻就去办！”
五竹领命，转身欲走。
却又被秦安叫住：“记得告诉六耳，现在开始不准任何人踏入端云院半步！”
“喏。”
五竹应下，迅速离去。
待他身影彻底消失后，秦安才收回目光。
他缓缓闭上眸子，思绪飘飞。
翌日。
秦安早早来福寿院与老国公问安。
老国公昨日见秦安没来，心底隐隐担忧。
幸好有孟管家打掩护，并不知晓秦安最近的遭遇。
但今日见秦安似乎消瘦了不少，可把老国公心疼坏了，硬是拉着秦安的手叮嘱了半盏茶。
待他走出里屋前，特意深深看了一眼孟管家。
孟管家知晓秦安有话与他交代，便随后跟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里屋正在喝汤药的老国公，这才朝负手立在院中的秦安走去。
“世子，是想让老奴继续帮你隐瞒老国公，不让他老人家替你操心。”
孟管家一向直言不讳，这点秦安十分欣赏。
他拱手一礼：“孟管家，秦安在这里谢过了！”
他很清楚。
孟管家对老国公忠心耿耿，这辈子怕是都不愿退休，甚至宁愿死守老国公身边，也不会背叛。
孟管家双手虚扶了一下，摇了摇头：“老国公待我恩重如山，我为老国公效劳乃是本份，不值得世子如此气。”
秦安郑重的再施一礼。
这份恩情，他牢记于心。
“世子快别这样了，您是主，老奴是仆，使不得，使不得啊！”
孟管家哪儿敢承受秦安的大礼，急忙伸手拦阻。
且这孩子，还曾与他并肩作战过。
在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少儿郎，他仍记忆犹新。
若非皇权忌惮，弱冠之年便可早早封官进爵。
又岂会有三前年的事发生......
他内心替秦安颇为惋惜。
而秦安却执拗地弯腰鞠躬。
孟管家劝说几番不成，干脆退至一旁，让秦安起身。
秦安站直后，这才转而询问孟管家：
“孟管家已经收到风声了吧？”
他不信，孟管家不知道。
果然，秦安这一问。
孟管家老眸暗闪，神情肃穆，与秦安双目直视。
四目交汇。
似要看穿对方的野心。
须臾。
还是孟管家妥协了。
他上前意味深长的伸手搭在秦安肩头：“世子，你想如何做，便撒手去做吧，老国公这边就算知晓，定也不会出手阻拦。”
顿了几秒，他语气凌然：
“但有一点，望世子谨记一点。裴国公府终究是老国公的家，更是他的家人，莫要伤了老国公的心。”
“至于，你想在暗中借力打力，只要不在皇帝面前暴露连累了国公府，一切......随你折腾。”
“若能让他们认可你，那便是你的本事。”
‘折腾’二字，便表明了孟管家会站在秦安身后。
但亦警告他，不要太过分。
国公府是他们的底线。
至于其他。
唯有做了，才知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秦安听罢，神色黯淡，但态度诚恳：
“孟管家放心，秦安知晓哪些该做，哪些动不得。即使秦安再不喜这裴国公府，但祖父永远是秦安唯一的亲人。”
孟管家哈哈大笑，拍拍他肩膀：
“好孩子，老国公没白疼你。你去做你想做的吧，老奴定会在老国公面前帮你周旋。”
再次郑重谢过孟管家后，秦安便离开了福寿院。
五竹和六耳那边也开始了行动。
果然。
不多时。
祠堂外，各院丫鬟家奴聚集在此，时不时往里惊奇张望。
只见祠堂内，裴氏一家四口聚齐，且面色各异瞪着秦安。
双方中间更是跪着绿福。
秦安看了眼身前脸色难看的四人，便将视线落在五花大绑跪在他面前的绿福。
他目光森冷：“绿福，你可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