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参加这次宴席，够资格参加这次宴席的都是青州的大户，他们相信程家对这笔买卖势在必得。然商户不是傻子，久经商场，哪能看不出这笔买卖的诡异之处。
布匹要耐磨的粗布，这种粗布大多是从事重劳力的贫民购买，销售量是大，利润极低。在青州做这个买卖的分两种，一种是只从事生产的布商，他们不售卖，不零卖，因为不想在买卖上面浪费时间。一种是只负责售卖的小商户或者散户。小商户有店铺，店里什么布料都有。散户有摆摊的，也有走街串巷，说白了，上不了台面，这也是程家从前不做这个买卖的原因。
程家在宴席上开口，不是因为程家看重了这个买卖，而是这个买卖跟另外一件事有关——耐磨的粗布还有一个购买的群体，兵部，给那些兵士们用。不同的布，用来做不同的东西。
单是布匹还让人联想不到那上面去，加上粮食，铁器，肉食，还有药品，就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京城风云。
朝局刚刚稳定，京中还有长宁王坐镇，皇上才跟皇后举行了大婚，这程家是要参与什么。
看出众人疑惑，程宇清了清嗓子道：“不是诸位想的那样，而是程家接到了户部以及兵部的买卖。众多周知，户部与兵部的买卖只有少部分的皇商才可以做。京中几次动荡，不少皇上牵扯在内，才有了咱们这次机会。不是纯粹的运气好，是我们程家在京城努力了很久才得到的，希望诸位珍惜。”
程宇举杯：“生意上的事讲究个自愿，程宇以及程家都不会强求各位。买卖的事情说完了，诸位自便，该吃吃，该喝喝，想要利用程家的宴席谈自己买卖的也可以。程家不拘束，诸位懂得。”
推杯换盏间，各有各的心思和打算。
该说的说了，程宇托着腮看沈慕安吃东西。
小姑娘吃东西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不管是水果还是点心，吃相都很好，既没有发出不和谐的声音，也没有碎渣渣掉下。
程宇越看越喜欢，歪着头问沈慕安：“你爹爹是做什么？”
沈慕安将最后一口点心咽下，用帕子擦了嘴，坐得端端正正后方才回道：“叔叔是要打听我们家的事情吗？”
“不是，叔叔是……”面对着沈慕安天真无邪的眼神，程宇没办法说一句谎话：“算是吧，但叔叔没有恶意，叔叔只是好奇为何只是你跟你娘来赴程家的宴席，你爹或者你娘想做什么买卖。叔叔很喜欢安安，可以看在安安的面子上把生意给你们，或者优先让你们选。”
“我爹是做生意的，药材生意。我娘是个大夫，在乡下有自己的医馆。叔叔不要小瞧我娘的医馆，在青州，在益州还有在申城的乡下都有，都是我娘的。医馆跟医馆不一样，有大的有小的，有漂亮的也有简陋的，大夫跟大夫也不一样。总之，我娘很厉害的，能做你给的生意。”
小姑娘说话很有意思，像大人似的一板一眼，但又夹杂着孩子独有的认真和童趣。
程宇禁不住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叔叔看出来了，你娘很厉害。”
“我爹也很厉害，厉害的地方跟我娘不一样。我爹可以领着药材商上山下海，可以跟他们谈价格，谈买卖，但他不懂药材的好坏，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人需要什么药材。我娘知道，也会谈生意，不会谈价格。叔叔不要欺负我娘，坑我娘就是。”
“叔叔不会的。”程宇递上牛乳：“叔叔找你娘谈谈。”
程宇举着酒杯下来时，周予安正与旁边的人说话。好巧不巧，那人也是做药材生意的，是青州最大的药品供应商。他卖的都是极其珍贵的药，周予安恰好了解。
“雪莲确如夫人所说，长得跟菜似的，瞧着丑不拉几的。这东西只有天山上才有，采摘不易，保存更不易，我铺子里保存的好只有十颗。”
“还有藏红花，初听此名的人会认为这是红色的花，实际上是紫色的，瞧着还挺好看。这藏红花不仅能入药，还能制成香料，做成菜品。可惜，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只知道它能入药，是害人的。”
“宁掌柜说的是，不知宁掌柜铺子里可有五裂黄连？”
“五裂黄连？老朽只在一本医书上见过。此药生于南疆，是用来解蛇毒的，数量极少。莫说老朽这铺子，就是皇上的太医院都不一定能有。”
“我有五株，是未成婚前跟着师傅去南疆采的。宁掌柜若是喜欢，我可以送给宁掌柜一株。”周予安道：“是真是假，宁掌柜可自行判断。”
宁掌柜的眼睛亮了：“夫人此话当真？若夫人手里真有，若夫人真的肯送，我那铺子里的药夫人随便挑。哪怕是天山雪莲，夫人也可尽数拿去。老朽绝不是小气之人，懂得这五裂黄连的珍贵之处。”
“夫人大气，可否将这五裂黄连也送我一株。”
程宇凑过来。
“程三公子也稀罕这个？”
“程家也有药铺，若能得一株五裂黄连，也能当做镇铺之宝。”
“程三公子打算用什么东西来换？”周予安道：“并非奴家小气，而是想要一视同仁。宁掌柜用他铺子里的天山雪莲，程三公子呢？总不能也用天山雪莲吧？”
“自然不能，我程家怎么说也要比宁掌柜大气些。”程三公子落座：“安安说夫人想做药材生意。这药材生意也分很多种，不知夫人想要做的是哪一种？我，刚好能做主。”
“止血化瘀的，治疗腹泻腹痛的，还有化腐生肌的。程三公子若是感兴趣，我可带着药品去府上与公子详谈。”
“可以，咱们约在明日？”程宇举杯：“不知夫人现下住在何处？”
“青州最大的栈，听人说是程家的。”
“夫人说的是称心还是如意？”程宇倒了杯酒：“是城南还是城北？城西那间闭门改建，城东那间暂不对外迎，夫人是打申城来的，所以夫人下榻的是如意栈。”
“没错，天字号房。”周予安微微点头，“公子若觉得程家不便，咱们栈谈也行。”
“方便，我只是觉得夫人与安安住在程家更好。”程宇看向安安：“不知夫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