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潮如黑色的海洋，在潜龙城外的平原上翻滚涌动。
林猛站在城墙最高处的指挥台上，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中的湛金枪，枪身上斑驳的痕迹记录着这段时间以来无数次的生死搏杀。
数量确认了吗？林猛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砂纸摩擦过金属。
身旁的秦战放下望远镜，额头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太阳穴的伤疤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狰狞。至少二十万，而且它们不像以前那样散乱无序，明显有人在指挥它们。
林猛眉头紧锁。丧尸会组织进攻？这倒没有超出他的意料，但能像现在这样，如此井然有序，是过去从未出现过的。
远处，那些腐烂的身躯竟然排列成了楔形攻击阵型，最前排是体型格外高大的变异体，它们腐烂的肌肉组织暴露在空气中，却诡异地鼓胀着，显示出惊人的力量。
炮火准备！林猛举起右手，城墙上的士兵立刻忙碌起来，重型火炮的炮管缓缓调整角度，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就在这时，通讯器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林猛一把抓起来，通讯兵急促的声音传来：首领！总部遭到攻击！王家王满福带着至少三万人从东区突袭，已经突破了第一道防线！夏琳夫人正在组织抵抗，但情况危急！
林猛的手指瞬间收紧，通讯器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王满福，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胖子，居然在这个时候背叛？他早就怀疑王家有异心，但没想到对方会选择丧尸围城的生死关头发难。
林兄，你必须回防！“秦战一把抓住林猛的手臂，”总部有我们的补给、武器库，还有——
还有我的女人。林猛冷冷地接上他的话。
夏琳，那个倔强的像野草一样的女人，还有阳小幂，虽然后者之前有些做的不适之处，但也是他名义上的二夫人，更重要的是，总部控制着全城的能源中枢和净水系统，一旦失守，整个潜龙城将不攻自破。
城墙下方，丧尸群突然发出整齐划一的嘶吼，那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丧钟。林猛看到尸潮开始移动，缓慢但不可阻挡地向城墙推进。最前排的变异体举起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钢板，粗糙的充当盾牌。
它们会用工具了...秦战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林猛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现在分兵回防，城墙防线可能崩溃，但如果总部失守，即使挡住丧尸，潜龙城也将易主，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在满是灰尘的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
夏琳将最后一发子弹压入弹匣，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指挥大厅里显得格外清脆。
大厅外，爆炸声和惨叫声不断传来，墙壁上的监控屏幕一个接一个地变成雪花。
东区走廊失守！一个满脸是血的弟兄跌跌撞撞地冲进来：王家人太多了，他们用了某种气体武器，我们的兄弟一接触就失去战斗力！
夏琳咬紧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转头看向站在另一侧的阳小幂，那个总是妆容精致的女人此刻也狼狈不堪，昂贵的丝绸旗袍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
你还有多少人？夏琳直接问道。
阳小幂将一缕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这个平日里优雅至极的动作此刻却显得格外坚毅：三十七个，都是精锐。你的人呢？
五十二，但大部分负伤了。夏琳快速检查着手枪，我们必须守住中央控制室，至少坚持到林猛回援。
两个女人目光相接，过去时间里明争暗斗的敌意在此刻荡然无存，阳小幂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夏琳从未见过的狠劲：想不到最后是和你并肩作战。
别废话了，二夫人。夏琳故意加重了那个称呼，却伸手递给阳小幂一把备用手枪，你会用这个吧？别打到自己人。
阳小幂接过枪，熟练地检查保险：“我虽然曾经是个明显，但我十岁就会拆装手枪了，倒是你，大总裁，别被后坐力震伤了手腕。
一声巨响，大厅的金属门被炸开一个缺口，浓烟中隐约可见人影晃动，夏琳立刻蹲到掩体后，对着通讯器大喊：”所有人注意！敌人突破正门！准备——
她的话被一连串子弹打断，弹头在金属地面上溅起一连串火花，阳小幂一个翻滚来到她身边，两人背靠背形成防御姿态。
看来王满福那老狐狸终于露出獠牙了。阳小幂冷静地瞄准门口，一枪击中某个试图冲进来的袭击者，我一直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夏琳没有接话，她的注意力全在战术布置上：我们得拖延时间。引爆东侧走廊的燃气管道，能挡住他们至少十分钟。
那会切断我们的退路。阳小幂皱眉。
我们本来就没有退路。夏琳按下通讯键，爆破组，执行C计划。
剧烈的爆炸震得整个大厅都在摇晃，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夏琳在震动中看到阳小幂嘴唇在动，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世界仿佛变成了慢动作，她看到阳小幂突然扑向自己，然后感到一阵剧痛从肩膀传来。
当耳鸣稍微减轻，夏琳发现自己被阳小幂压在身下，而阳小幂的右臂被一块飞溅的金属片划开一道狰狞的伤口。
你...为什么...夏琳艰难地开口。
阳小幂疼得脸色煞白，却还挤出一个笑容：因为...那个老浑蛋...瞄准的是你的头...
——-
城墙上的林猛终于做出了决定。他一把抓住秦战的肩膀，力道大得让这个身经百战的硬汉都皱了皱眉。
你带三分之二兵力留守，务必挡住尸潮。我带精锐回去。“林猛的声音不容置疑，”如果城墙失守，立刻撤退到第二防线，明白吗？
秦战挺直腰板，目光坚定：放心，只要我活着，丧尸就别想跨过这道墙。他犹豫了一下，夏琳夫人和阳夫人她们...
她们比你想象的更坚强。林猛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记住，如果情况危急，优先保全有生力量，潜龙城可以重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秦战郑重点头。两人都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并肩而立。林猛突然给了秦战一个用力的拥抱，这个罕见的举动让周围的士兵都愣住了。
活着等我回来。林猛低声说，然后转身大步走向集结完毕的突击队。
城墙下，丧尸的嘶吼声越来越近。秦战深吸一口气，举起扩音器：所有单位注意！火力全开！让这些行尸走肉尝尝人类的怒火！
火炮齐鸣，照亮了渐暗的天空。而林猛已经带着他的精锐消失在通往城内的隧道中，他的背影决绝而孤独，如同数月前那个在尸群中杀出血路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