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陈冠武一个疾闪,张开长臂,挡住数人的攻击。
他嘴里的鲜血像泉水般往外涌出,拼死发出一声怒吼。
“撤!”
“统领!”
北梁骑兵们看着身中数刀,还坚持不倒要维护部下的陈冠武,眼中露出敬佩之意。
但!
越是如此,陈冠武越要死!
“可敬的大申将领,不是我们要杀你,是你不该拦着我们拿回属于我们的钱粮!”
陈冠武意识逐渐模糊,听到这番话,有心想反驳却没有了力气。
他要憋着最后一口气给大家争取,一瞬间的撤退时机!
北梁骑兵们见状,只用一句话,便瓦解了陈冠武最后一丝求生的意志。
“户部运送的黄金掺了一半黄铜,精粮里掺了二十万石的糠皮,我们不是来打仗的,是来讨公道的。”
“放……噗……”
陈冠武喷出一口鲜血。
说时迟那时快。
两柄弯刀左右开弓,朝着他脖颈猛刺过来。
平常这种暗算的手段,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而此时,他却连对方的身形都看不清了。
但同样的,没有比此时更适合撤退的时机了。
“撤!”
尽管他不愿意相信,但如果是钱粮掺假,北梁骑兵以数十人孤军深入。
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统领!”
“我们不走!”
陈冠武在绝望地闭上双眼之前,看到部下迎上来送死,心情更加绝望。
“扑嗵!”
陈冠武再次跌入士兵们的双臂之中。
但这次,再也没有睁开双眼。
“你们两个快带统领走!我们来断后!”
眼见一场歼灭战不可避免之际。
姗姗来迟的京师衙门的数百官兵,将户部衙门团团围住。
想要挥刀相向的北梁骑兵们立即撤退,守住大门。
并将刚才对陈冠武说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告诉你们大申的皇帝,谁再敢阻拦伤害我们,大将军必率百万大军,踏平长安!屠遍全城!”
事关整个国家的存亡,除了皇帝谁也不敢擅自做主。
京兆府尹唐深更是主和派一大干将,哪怕见陈冠武生死未卜,也不敢下命以多打少。
连忙派人前去禀报陛下,户部出了幺蛾子,害得北梁来使找上门算账的事。
“陈统领负伤的事还说吗?”
“你说呢?”
唐深当场甩锅。
问这个问题的人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子。
好心多这个嘴呢。
说了陈冠武身负重伤,不知死活,陛下打不打?
打?敢吗?
不打?禁卫军统领还是皇室并不喜欢伤成这样,一个屁都不敢放,陛下的脸别想要了。
前去宫中禀报的人,硬着头皮离开了。
唐深急忙唤人搭把手,把陈冠武送到御医那里抢救一下。
只是当唐深看到陈冠武伤得深可见骨,浑身浴血一般,心脏如擂鼓般乱扑腾。
“陈统领不会战死了吧?”
真是这样的话,陛下可就难处置眼前这些北梁来使了。
院内。
正在审问户部官员的图沙,得知禁卫军被重伤了好几个,陈冠武快死了,眼皮也没眨一下。
“知道了。”
禁卫军统领了不起吗?
真论起来,他们死的人更多。
“要不是宋世子不让我们滥杀无辜,他才同意帮我们出谋划策,整个户部早就没活人了。”
户部官员们吓得瑟瑟发抖,心里暗恨。
原来是宋逸引狼入室,害得他们遭此一劫。
等陛下派兵前来解救他们,必须狠狠地告一状!
可他们转念一想,宋逸都被陛下送去北梁当质子,白天就走了。
告状好像也伤害不到宋逸分毫。
不论如何,他们都不能承认自己有错,否则小命难保。
“眼珠子乱转什么呢!”
图沙把刀架在了不断朝周围人使眼色的右侍郎的肩头上。
管理国库钥匙的贾尚书死了,代管人刘政文只是一个人质,其他一问三不知。
左侍郎病了没来,只有右侍郎的官最大。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钥匙在哪里?”
图沙根本没心思理会大申的贪官有谁,贪了多少。
他的目的就是抓紧时间把欠缺的钱粮拿到手,赶往渭城与完颜将军碰头。
见右侍郎不说话,图沙一把捅穿了他身边绑着的贴身小厮。
“老爷……救我……”
贴身小厮挣扎着瘫倒在血泊里,嘴角不断往外溢出鲜血。
刚才还要坚持到底的右侍郎,面对杀气凛然的图沙,直接跪了。
“钥匙在、在暗阁里,我带你们去找,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哼,像你这种胆小鬼,根本没有杀你的必要。”
图沙揪着人进了处理公务的室内,来到一处书架前。
他紧紧地盯着右侍郎的一举一动,以防耍花招。
但他高估了右侍郎的胆量。
只见对方打开墙壁上的暗阁,取出一把做工复杂,刻着龙纹的银色钥匙,毕恭毕敬地交到他的手上。
“好汉,钥匙我给你了,你能把刀挪挪了吗?”
“能。”
图沙抬起弯刀,在右侍郎松了一口气的瞬间,刀尖朝其腹中捅了一刀。
没伤要害处,但足够中刀者疼上一个来月了。
“你……为什么?”
右侍郎捂着几乎被捅穿的腹部,不明白图沙怎么出尔反尔。
图沙则冷漠的回答他:“我只说挪挪刀,没说往哪里挪,怪就怪你耽误了我们半个时辰,有钥匙不早拿出来。”
“我……”
右侍郎后悔了。
早知道拿是一刀,不拿也是一刀。
还不如坚持到陛下派兵赶来,好歹能留下个忠肝义胆,拒不投敌的好名声。
这下可好,东窗事发不说,还把钥匙交到了图沙的手里。
等国库里的钱粮被搬空,他的脑袋也要搬家了!
“让刘政文叫上押运粮草的大申人,把欠缺的二十万石粮食,还有五十万两银子,全部搬上车!”
宋世子说了:不要黄金,免得国库里存放的金子,也被人掺了铜。
拿到钥匙的图沙,挟持着刘政人,在京兆府官兵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躲在暗处的大内侍卫,急忙回宫复命。
当申帝得知,是宋逸给这群北梁蛮夷出主意,来户部讨要钱粮,顿时恼羞成怒。
“亏他还姓宋,居然胳膊肘向外拐,知道户部贪污的事,不告诉朕却把它闹得这么大,宋逸这个祸害他到底想干什么?”
“陛下!陛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