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今日圣人贤明,所奏请的建议全盘接受。

    离开皇宫。

    已经是月色当空。

    韦挺与王珪在宫门前相互施礼,各自由千牛卫护送回家。

    此时已经是宵禁时间。

    巡城的城卫要负责防火、防盗、防流民。

    韦挺回到家,看了一眼正厅摆着的贵族们的新宠,双重锤摆臂式水晶围罩红木外壳鎏金雕花座钟。

    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

    夜十一点,便是子时初。

    韦挺盯着座钟看了一会,低声抱怨了一句:自家大侄女真是心墨,就这么一个物件,竟然要五百贯,自己拆开看过,感觉也没什么高深的技术,就是一堆铜齿轮,靠着两个重锤下落让齿轮转。

    每过一天,还要有人把重锤换在另一侧升起的挂钩上,继续提供齿轮转动的动力。

    没错,这座钟的生意,就是京兆韦氏开的店铺。

    幕后的老板,就是韦珪。

    侍女过来替韦挺换下袍服,穿上居家的便装。

    韦挺的夫人送来了一碗粥。

    韦挺接过碗,喝粥的时候,他的夫人说道:“今日,侄孙媳过府。”

    “那一个?”

    韦挺年龄不是很大,但辈份够大。

    他姐姐就是此时国舅府的另一位韦夫人,韦纤芸。也是曾经的杨广的次子儿媳。

    “韦巨溪家。”

    “他家,巨溪要进爵,这爵位再熬上几年,多些功勋,五十岁前也能加国公爵。”

    韦挺的夫人说道:“不是为公务,是家事。”

    “家事?”

    “长安城南学堂……”

    这已经不是故事了,是经过多方核查,确定下来的事情。

    李道宗的这个女儿。

    也就是窦乐时间,未来的文成公主。

    送给了韦巨溪的儿子一只香囊。

    而且还是在踏春的日子里。

    依礼法,这算是定情之物。

    韦挺听完,足足发呆五分钟,突然放声大笑。

    一边笑,一边摆手:“管不了,管不了,也不敢管,他家无论是什么意思,这事管不了,管不了。”

    韦挺的夫人却没笑。

    儿女婚嫁,寻常小门小户,都是夫人们作主。

    可到了一定身份,这事便不是寻常事。

    关系到家族的兴旺。

    成亲,不是男婚女嫁,而是两个家族之间的结亲。

    若只是韦氏与那一家结亲,韦巨溪眼下也是京兆韦氏他们这一房相当出众的人,韦挺不能不管。

    但这次,他不想管。

    准确的说,是不敢管。

    换任何一家,韦挺都会亲自出面,先去拜访对方族中族长或是有身份的族老,相互先聊几句。

    但这次,真没招。

    李道宗现任皇家宗正,领军镇守宁州,约束宁州以南骠国开荒各部落。

    李道宗管着宁州,这里的政务相当的复杂,不仅仅有内部的矛盾,还有外部的棘手事件。

    例如:

    骠国,暂时没有划入大唐版图。

    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比如骠国上下,请求归附。

    这叫名正言顺。

    在韦挺眼中。

    韦巨溪和李道宗呢,就私事论没仇,也没太多怨恨,可是相互有点看不顺眼,就是八字不和。

    若说朝堂上有仇的。

    唐俭和李靖,那是有仇的。

    所以韦挺表示,这事不能管。

    韦挺的夫人却不乐意了:“主君这样不好,你毕竟是逍遥公房的房主,咱家侍价也在城南学堂就读,也是要入仕的。”

    听到这话,韦挺这才说道:“那夫人去城南住上两日,看看勋公房那边的意思,而后去江夏王府拜访一下。”

    韦挺的夫人认可这个方案:“这样便好。”

    勋公房,眼下就是京兆韦氏的掌家房,也就是族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