鬣狗停止了动作,孔雀也伸长了脖子,死死盯着洞口,仿佛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一只人形的怪物从洞中缓缓爬出。
伴随着尖锐的厉鸣,残魂们再次陷入疯狂的厮杀,嘶吼声、撕咬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场血腥的盛宴。
这次出来的异象明显比第一次少了许多,在两天的等待里,有不少的异象在石室里已经经过了多轮的残杀,所剩无几。
裴闻声注意到,江何看着这些残魂重复着既定的结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微微叹了口气。
等到厮杀声渐渐平息,裴闻声把晾干的衣服重新挂好,两人再次踏入新的石室察看。
石室的布局几乎一模一样,满地都是残骸,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裴闻声总感觉脚下有些黏腻,好像什么东西粘在鞋上,每一步都发出刚洗完澡后拖鞋踩在地上的“吱呀”轻响。
走出石室后,脚底还是黏糊糊的,他低头一看,吃了一惊。
“江监察!”裴闻声喊了一声,“你鞋底有没有东西?”
江何低头一看,鞋底的真皮大块脱落,露出焦黄的痕迹,像是被强酸腐蚀过。裴闻声的橡胶鞋底更是几乎融化,在石板上扯出了长长的丝。
就在这时,身后的石室传来“咕叽”一声,像是软泥被挤压的声音,紧接着“扑通”一声,什么东西落入了水中,瞬间消失无踪。
裴闻声三步并作两步跑回石台,“刚刚是什么东西?你看见了没有?”
江何摇摇头,“没看清。”
石室里只剩下水波荡漾的轻响,裴闻声低头打量着鞋底,“洞里估计有腐蚀性的东西,是酸吗?”
他皱了皱眉,“这么久过去了,还在起作用?小心别碰到皮肤,这东西能腐蚀真皮,在这碰上估计够呛。”
江何忽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听。”
“咕噜,啵!”
水面浮出一个气泡,紧接着像是沸腾一般,无数细密的气泡从水底涌出。石台之下,四面八方传来密集的气泡声。
“火山爆发了?”裴闻声下意识抚上手腕上的圆珠。
喂。王章开口: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忽然,水面“哗啦”一声,一团不成形状的黑影跃出水面,它的身体呈半透明的果冻状,直扑江何头顶!
裴闻声厉声大喊:“小心身后!”
江何反应极快,毫秒之间抽刀回斩,刀锋划过,那团黏糊的胶体被切作两半。然而,这似乎对它毫无影响,两块黏液依旧闪电般扑向江何!
“江何!”
越劫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江何干脆利落地收刀。就在那两团黏液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以江何为中心,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气场,黑雾迅速蔓延至石室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江何的领域,虚空!
那两团黏液悬停在半空中,像是有意识的个体激烈挣扎。
裴闻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也站在虚空之中,脚下深不见底,四周散落着无数团涌动的黏液,像是藕断丝连的网,密密麻麻,令人心惊。
黏菌异象。王章轻啧一声,说道:也就这玩意能存活这么久。不能让它们入水,它们的繁殖速度比翻车鱼产卵还夸张。
江何抬手一挥,一个透明的箱匣凭空出现,“砰”一声将两团黏菌关了进去。黏菌迅速融作一团,疯狂冲撞箱壁,试图逃脱。
“得想办法把这些黏菌全部处理掉。”裴闻声上前一步,“能试试火烧吗?”
江何双手缓缓朝中间收拢,随着动作,四面八方的黏菌像是受到无形的推力,被挤压成一团,很快融成团巨大的史莱姆,一弹一弹地鼓动着。
“啪!”江何打了个响指,熊熊烈焰迅速蔓延。
那些黏菌舒张成面状,想要把火焰包起来,也有想要出逃的黏菌,随着“啪嗒”一声轻响,竟然像炸开的油锅一样,从那团史莱姆中炸开,被江何手一收拢,再度聚了回去。
然而,烧了半天,黏菌的涌动却愈发剧烈。
裴闻声余光一瞥,顿时大惊:“江何,那些黏菌要把箱子溶穿了!”
箱子是江何的灵所化,按理说在虚空领域中坚不可摧,此刻却被黏液腐蚀了大半,底部几乎破开一个大洞!
这些黏液根本关不住!
江何目光一冷,箱匣瞬间恢复原状。那团黏菌狠狠撞上箱壁,似乎对江何的举动极为怨恨。
另一边,那团“史莱姆”剧烈颤抖起来,即将要从中心爆开,江何神色冷峻,手收拢得更紧,牢牢地禁锢住它的举动。
“不行,那东西不怕火!”裴闻声环顾四周,急速思考,“火烧不行,又不能碰水,还有什么办法?”
慌乱中,他抬头一瞥,忽然愣住了。
那团黏菌看似微小,但生命力顽强,控制起来比高阶异象更难,也不怪乎能在石室里存活多年。
如此微小的聚集物,哪怕灵网有丝毫的缝隙,都会被它从中突破,江何额头冒出冷汗,忽然听见裴闻声的呼声:
“江何,快把它往头顶的光膜引!”
几乎同时,那团“史莱姆”找到了灵网的破绽,一丝黏液趁机挤出,飞速向裴闻声弹去!
江何一分心,场面瞬间失控,更多的黏菌争先恐后地逃出,结成蛛网般的密网,向两人劈头盖脸地扑来!
江何瞳孔微缩,长期没有能量摄入,剧烈地影响了他的战斗状态,眼见千万团粘液织成的密网,像炮弹一样冲来,他手心猝然一拢!
千钧一发之际,那些黏菌忽然停在咫尺之距的地方停住了!
裴闻声微微睁眼,看见前伸的指尖逸散出黑雾,强大的信令源源不断地发出。
黏菌漂浮在半空中,听从使徒的召唤,静静等待着号令。
周围的雾霭渐渐散去,露出石室坑洼的石壁。
江何罕见地挑了挑眉,目光闪动。
裴闻声指尖如同所向披靡的战枪,指向头顶。
“去!”他厉声高呵。
话音刚落,水面剧烈翻涌,无数黏菌如同飞射的箭矢,从水底窜出!
万箭齐发,拖着细长的白光箭尾,以一种热烈悲壮、同归于尽的姿态,朝头顶的光膜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