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还不少呢。”白嘉月顺手拿了一件起来，抖开，顿时就有点尴尬了起来：“这衣服有点，有点那啥啊……”
这是一件纯黑色的蕾丝睡衣。
上面细细的两根带子，下面薄如轻纱，后背敞开，两片布料被一根细链子连在一起。
这都不是件睡衣，这是件内衣。
正常人家的夫人小姐，就算是一个人在屋子里，也不会穿这么暴露的衣服。
白嘉月从小在外面上学，也认识许多留洋回来的朋友，思想算是很前卫的了。
她也有不少十分性感的睡衣内衣，自娱自乐的那种，但是也没有这么夸张的。这种衣服，估计是夫妻闺房中穿来寻找乐趣的吧。
白嘉月看了一眼沈淮，脸有点红。
朗嘉誉也挪开了视线，有点尴尬。
在宅子里，白嘉月的衣服也是丫鬟婶子清洗收拾的，男佣不可能碰上分毫，内衣更是看也没有机会。
白嘉月故作镇定，继续往下翻。
这一番，就觉得更不对劲了。
底下还有衣服，都是类似的。
如果非要比较的话，只能说第一件是最保守的，越往下翻，越是暴露。
甚至在箱子的角落里，还有几条链子。
白嘉月天真的说：“这是什么，项链吗，这项链怎么放在抽屉里？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别？”
沈淮拿起链子，将链子整理了一下。
然后大家又一次进入了沉默。
“这个……可能不像是项链。”沈淮将链子扔回抽屉里：“行了，别看了，这里大概就是这些东西。”
白嘉月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什么就别看了。我还没看清呢。”
沈淮已经关上了抽屉。
白嘉月差一点被夹到了手。
但是沈淮已经毫不犹豫的推着她往外走了。
那链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项链，而是一件衣服。不过这衣服穿上的时候，不必穿别的衣服。
白嘉月虽然是个前卫的大小姐，但家教挺严，估计是没接触过这样的东西的。
白嘉月还要再问，外面有人说话。
是刚才的佣人。
“小姐，人我给您叫来了。”佣人说：“您在吗？”
屋子里没人住，没开灯。他们在里面怕被人发现，也没有开灯，只是一人打了一个手电筒。
出了门，院子里果然有个年轻的小丫头。
只是竟然就一个。
周家的当家主母，贴身的丫头婆子，怎么不得有四五个？
小丫头很生涩，一脸胆怯的样子，两手揪着衣服，低头看着地面，十分害怕。
“小姐。”佣人说：“这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小兰。她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一直陪在夫人身边。”
小兰低着头，福了福。
“小姐，先生。”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白嘉月先掏钱，掏钱是最好的安抚：“我是你家夫人的朋友。”
小丫头仔细的看了一下白嘉月，疑惑道：“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是，你没见过我。”白嘉月开口瞎说，还是之前的说辞：“栀妤成亲那会儿，我就有事儿离开了。这两天我刚好回来，听说她出了事儿，就赶紧过来了。”
小兰愣愣的看着白嘉月，突然眼圈一红。
眼泪扑哧扑哧的就掉了下来。
“哎，别哭啊。”白嘉月连忙摸出手帕来，给她擦了擦眼泪：“别哭，我们不是坏人，我真的是你家夫人的朋友。”
谎言多说几遍，自然就真诚了。
小兰抹了抹眼泪。
“夫人，夫人过的太苦了。”小兰哽咽着说：“虽然她是周家的夫人，可过的，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作为乔栀妤的贴身丫鬟，她一定知道很多内情。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很容易被发现，被发现了就不太好了。
沈淮想了想：“你可愿意跟我们走？”
“啊？”
小兰懵了。
沈淮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在这府里是什么身份，是卖身在府里的，还是雇佣的？”
“我的卖身契在府里。”小兰忧伤的说：“我是夫人的陪嫁丫头。开始的时候，卖身契是在夫人手里的，那时候，夫人想要放我走，可是我舍不得。我知道夫人在府里只有我一个贴心的人，如果我走了，夫人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小兰是个忠心的丫头。
当然，乔栀妤也是个脾气非常好的人，她对小兰也非常温和，从不将她当做佣人奴婢，而是当做姐妹一样。
感情的付出都是相互的，人和人的关系，都是双向奔赴，才能互相温暖。
小兰说：“后来，我的卖身契被周家的人拿走了。现在还在老爷子手里，我就不能离开了。”
“这好办。”白嘉月非常豪爽的说：“我去找周家，把你的卖身契买回来就行了。”
一个丫头，用不了多少钱的。
小兰一脸的茫然。
“别怕，我把你买下来，问一些关于栀妤的事情，然后就给你自由。”白嘉月说：“到时候，我再给你点钱，你就可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小兰这辈子也苦，人生的十几年，除了乔栀妤之外，没有遇见什么对她表示善意的人。
唯一的乔栀妤，虽然对她好，可是比她还苦。
两个很苦的人，即便是互相温暖，拥抱取暖，也还是苦，也只能慢慢一起变冷变僵硬。
小兰看着白嘉月，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婶子。”白嘉月说：“我想在你们府里买个丫头，而且是个无足轻重的丫头，这点小事儿应该不至于要找周老爷子吧。府里有管这事情的人吗？”
“哦，有，找管家就行。”
“好，那你带我去找管家。”沈淮说：“麻烦了。”
小兰被这突然来的好事儿给砸的昏头转向，有些慌乱的摸口袋：“那我，我去收拾一下。”
“不用收拾了，出去我再给你添置。”
白嘉月也不是冤大头，但总觉得眼下这情况，最好是速战速决，不要节外生枝。
如果乔栀妤的死有问题，那么她身边的丫鬟小兰，就是如今处境最危险的人。
白嘉月拍了拍小兰的肩膀：“说起来，为什么你就这么相信我啊，不怕我把你骗出去卖了吗？”
小兰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这府里，也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