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师尊将整炉玄元丹推至他面前。
他便再未体会过灵力枯竭的窘迫，剑修最怕的从来不是强敌，而是出剑时还要计算丹丸消耗。
玉瓶坠地的脆响打破沉寂，楚楚红绸束着的马尾在空中划过锐利弧度：“无耻之徒！若非冷师弟斩龙，尔等早成潭底枯骨！”
沈凌雪指尖凝起幽蓝气劲，阴寒真气将脚下冰面蚀出蛛网裂痕：“南疆蛮女也配在此聒噪？”
话音未落，三道冰棱破空疾射，却在触及楚楚咽喉前被剑气振作齑粉。
冷檬收剑入鞘的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他径自走向潭心那株吞吐阴气的玄冥花。
暗紫色骨朵在他掌中舒展时，整座寒潭的阴煞之气突然躁动如沸。
“接着。”
骨朵划出抛物线落在沈凌雪脚下，潭水凝结的冰晶在花萼上折射出妖异紫光。
楚楚急得扯住他衣袖：“这可是能抵半座灵脉的至宝！”
剑鸣乍起如龙吟九霄，沈凌雪尚未来得及钩动手指，持花的右臂已齐根而断。
冷檬踩着染血冰面拾回阴骨朵，玄色衣摆扫过断肢时，血色在霜白冰面上晕开刺目红梅。
“你！”沈凌雪踉跄后退，断臂处黑气翻涌试图止血。
冷檬剑尖挑起那截苍白手臂，唇角勾起讥诮弧度。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不是你们皇族最爱讲的道理？”
石勇悄然退至阴影处，袖中捏碎的传讯玉符渗出青烟。
阴龙血在冰层下蜿蜒成暗红溪流，倒映着众人各异神色，潭底似有未散龙魂在低声呜咽。
生死之战无可退让！
沈凌雪见冷檬眼中杀意未减，厉声喝道：“比试点到为止是规矩！你这么做会受重罚的！”
“规矩与我何干”
冷檬握剑的手纹丝不动。
身为剑者，若顾忌太多便会剑心蒙尘，失了锋芒的剑道注定无法登顶。
寒光乍现间，身影已如离弦之箭掠出。
天魔九式裹挟着凌厉剑气破空而至，将沈凌雪的退路尽数封死。
剑锋未至，森冷杀意已刺得人面皮生疼。
眼见避无可避，沈凌雪咬牙掷出积分石。
传送法阵亮起的瞬间，怨毒咒骂回荡山谷：“今日之辱必当百倍奉还！”
冷檬漠然收剑，三块积分石相触发出清响。
斩杀阴龙所得千分，加上沈凌雪留下的四百积分，令他的玉牌数字跃升至两千一百之数。
“还以为你真会手下留情呢。”
楚楚把玩着发梢轻笑。
少年剑修擦拭着剑身血迹淡淡道：“我确实留了余地，是他自己接不住。”
石勇盯着岩缝中暗红的龙血，喉结微微滚动：“冷兄若肯割爱，我愿以三枚玄冰魄交换，另加北境石家的承诺。”
此言引得众人哗然，谁不知北境石家的承诺千金难求。
冷檬却径自剖开龙腹取出精血，随手抛给身侧少女：“此物于我无用，送你当暗器淬毒正好。”
石勇温润笑意僵在脸上，袖中拳头攥得骨节发白。
随行弟子慌忙跟上拂袖而去的背影，隐约传来低声议论。
“连石家少主的面子都不给……”“听说他师尊是隐居大能……”
楚楚把装着龙血的玉瓶系在腰间，挑眉道：“石家炼器术冠绝北境，你倒舍得？”
“求道之人何须倚仗外物。”
冷檬振剑归鞘，惊起林间寒鸦数只。
青云剑穗扫过满地冰霜，在月光下划出清冷弧线。
山风掠过青石，冷檬随手拂去衣襟上的落叶，漫不经心道：“强者的承诺才值钱，你觉得石勇现在够格吗？”
楚楚凝视着玉瓶中流转赤芒的灵液，指尖无意识摩挲瓶身。
阴龙血特有的寒雾在瓶口氤氲，映得她瞳孔泛着幽蓝：“这可是能让体修打破桎梏的至宝，你当真要赠我？”
“剑修重意不重形。”
冷檬并指成剑，青衫随风鼓动间有剑鸣轻吟，“与其让它在储物戒蒙尘，不如给需要的人。”
楚楚深深看了他一眼，盘膝而坐时腰间银铃叮咚作响。
冷檬斜倚古松，竹鞘长剑横放膝头，四周飘落的松针在触及他周身三尺时无声断成两截。
黎明破晓时分，楚楚周身腾起赤色霞光。
当她睁开眼时，掌心浮现的南疆秘纹已凝若实质。
“这份人情，我们离火部族记下了。”
她屈指轻弹，半空炸开三朵火焰红莲。
冷檬望着消散的焰痕轻笑：“与其说套话，不如多猎几头玄阶魔兽。”
说话间剑气破空，十里外传来重物坠地声。
七日后，当传送阵光华笼罩青炎山脉时，霍全正抓着一只残破的犀角炫耀：“你们是没看见，那裂地犀临死反扑时……”
话音未落，林尹翻手亮出一块布满齿痕的青铜残片，惊得他手中犀角差点落地。
随着长老展开卷轴，全场突然寂静。
剑朝冕的名字高悬榜首，其后“四千七百”的朱砂数字刺得众人眯起眼睛。
楚楚瞥见冷檬腰牌上一闪而逝的金芒，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北域剑首果然名不虚传啊。”
“怕是把剑冢秘境的守关剑傀都斩尽了吧？”
议论声中被称作“剑痴”的白衣青年抱剑而立，目光却穿过人群落在某个青衫身影上。
他腰间的玉牌突然震颤，浮现的数字让维持秩序的执事长老瞳孔骤缩。
“剑师弟单枪匹马斩杀三头化神中期魔物，连化神后期的赤鳞兽都倒在他剑下！”
几个外门弟子挤在观战席角落窃窃私语，手中还攥着刚拓印的剑谱。
他们说话时，目光不约而同望向广场东侧那道白衣身影。
青衣女修倒吸凉气：“可剑师弟自身修为不过化神中期啊！”
她腰间玉牌微微震颤，那是宗门特制的战力评估法器，“典籍记载同阶魔物实力堪比人族后期修士，这……”
议论声被高台上的铜钟声打断。
执事长老展开卷轴时，整片广场的温度仿佛骤降三度：“北域斩获积分榜首，剑朝冕，四千五百分！”
这数字让观礼台上的各院长老都直起身子。
荒奕握枪的手掌沁出薄汗，身侧周浩轻抚竹简沉吟：“此人当为头号劲敌。”
两人对视间都看到对方眼底的凝重，他们清楚这分数意味着至少斩杀四头高阶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