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再冰一登出游戏,就对上了黄方那张忧心忡忡的大脸,差得吓得一跟头往后倒,连忙把他脸挡开。
“喂喂,我们只是室友,贴这么近干嘛,你越界了。”
“你刚才吓得跟丢了魂一样,我担心你不行啊?”黄方一脸无辜,还有点被诽谤的委屈。
“什么事这么吓人,家里煤气没关还是这学期生活费被你提前花光了?”
梁再冰白他一眼,“你能不能见点世面,我刚才可是差点就和澡堂那哥们一起躺太平间了。”
“握草!”黄方的超长反射弧这时候才回过味,一下就炸了,“你是说那个凶手没走,还打算对你下手?!”
黄方腾地窜到墙边贴着,生怕被凶手一箭带走了,还神经兮兮地左看看右看看,“在哪呢?”
梁再冰已经无力吐槽这货的反应速度了,如果扔到惊悚游戏里,等他反应过来人都死了两天了。
他无力地半举起胳膊指向窗外,“在外面,不过现在没事了。”
黄方拉开窗户探出头,发现围墙外面那条街上围了一大圈人,除了几个看热闹的大爷大妈,大部分都是便衣警察。
警察们拉响警灯,把无关群众驱散开,神情严肃地拿着警械包围住最中心一个躺倒在地的人。
梁再冰搭在窗台边上,抬抬下巴指向那个方向,“喏,那个就是凶手。”
黄方惊讶地瞪大眼睛,“现在警察下手这么狠的吗,直接当场击毙了?”
“白痴!”梁再冰狠狠给了他一个暴栗,“再胡扯送你去局里喝茶。”
“有没有眼力见,警察都没动手,明明是他自己猝死的,没看到旁边还有人给他做心肺复苏吗?”
黄方转了个角度,才看见了那位被树影挡住的热心路人,手掌叠着按在对方胸骨上,大力往下按压。
这力道和深度,看得黄方心口一痛。
“靠,这么用力不会给肋骨按断吧?”
梁再冰呵呵冷笑,“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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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际出现在大学院区附近的时候,江清鉴就第一时间从监控里获悉了,迅速调动人手在周围布控。
只是晚了那么一点,等他们的人赶到的时候,严际的手已经拉住弓弦了,箭矢随时能射出命中目标。
在他们进入惊悚游戏,甚至过了个六七天的副本之后,现实里也不过是瞬息,却已经决定了生死。
在副本里死亡的玩家,会在现实里以各种合理的方式死去。
严际搭在弓弦上的手忽然松了,瞳孔散大、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地。
江清鉴暗暗松了口气,一扬手示意同事上前把人控制住。
实际上是收尸。
行动之前叫的救护车还没到,结果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隔壁学校的医学生,检查完严际的情况之后就给人上了心肺复苏。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的,他们也不好把人拉开,跟他说“这人已经死了”,让他别救。
于是一干人只能大眼瞪小眼,看着这位热心医学生气喘吁吁地施展着上课刚学到的CPR技术。
江清鉴看着眼前这位热心市民,久违地感到几分棘手。
思索了几秒之后,他偏过头压低声音询问孙厉,“严际的家庭背景调查清楚了吗,他家里没有亲属了吧?”
孙厉很配合地调出个人档案扫了一眼,“直系亲属都死光了。”
“找人来领尸是吧?”孙厉认真回忆了一下,“我记得他还有个远房表姨,联系方式我得再找找……”
“没事了。”江清鉴松了口气,“我担心的是那个学生。”
严际本来就死定了,这个医学生突然上来急救,不仅救不回来人,反而会惹祸上身。
严际要是有家属在,告到法院去大概率要判这个医学生赔偿。
亲属不在就好办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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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厉想到这里,脸色也黑了,“**的真不是个东西,活着的害人,死了还要连累好心的路人。”
江清鉴轻咳一声,声音压得更低,“说话不看场合?”
孙厉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妥,立马噤声。
他们管理局虽然在管理条例方面松散一点,但维护官方形象这点还是要时刻谨记的,到时候被人抓了把柄报到上面,还得江清鉴来捞他。
“之前送你的书看了吗?”
“哪本?”孙厉咂摸着下巴寻思了一会儿,也没想起来。
在旁边看戏的盛京宇冷不丁插了一句,“他要是能记起来,当年考警校的时候文化课不会就只得那点分了。”
和江清鉴、盛京宇他们这种因为游戏内实力被吸纳进局里的不同,孙厉是实打实的刑警出身,后来被选中进入惊悚游戏才被调到管理局。
孙厉学渣归学渣,心态好得很,之前聚餐的时候还拿出来当笑话给他们听。
结果被盛京宇这个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大少爷拿出来嘲讽他。
“嘿你!”孙厉气得瞪他,撸起袖子就要在人民群众面前进行一些不太符合干部形象的运动。
盛京宇毫不退让,挑挑眉头回以挑衅一笑。
眼看着两人就要上演全武行,江清鉴无奈地上前半步,把他们分开。
“是《语言的艺术》和《职场基本法》,你回去多看看。”
“哦这个案子结了我就看。”孙厉想也不想满口答应,全是糊弄上司的鬼话。
江清鉴心知肚明,却也懒得和他计较了。
救护车这时候才呼啸着姗姗来迟,把累脱力的医学生和严际的尸体一起抬上去了。
多次在现实世界中猎杀玩家的严际终于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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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再冰撑在窗台边上看了好半天的热闹,直到人群都散了才晃悠回去。
“我睡觉去了,你好好学,敢吵醒我就揍你。”
梁再冰扔下这句就扑回床上躺尸了。
他的生死危机解决了,黄方的命还攥在补考的批卷老师手里。
在希瑞城的那段时间天天当夜猫子,没正经睡多久,现在出了副本,精神松懈下来就觉得困的要命。
他这辈子估计是没有精力去夜店当玩咖了,累死。
一躺到床板上,梁再冰就迷迷糊糊合上眼睛,快要睡着的时候,枕头边的电话忽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