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威利斯回到农场的那一天,天空就一直下着阴郁的雨,南希斯维拉特有着连绵不断的小雨,不断的哗啦啦的下着。
像是少女哭泣的眼泪,或是他当初的无能。
真托继斯先生是一位优雅的好人,他看起来温和极了,甚至说不像是一位年轻的,热血共产党人。
这是他对真托继斯先生的第一印象。
威利斯抵达农场时已经是午夜,在吃过一份夜宵后,就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管理农场的管家为他讲述了一下简单的从业知识,和他每天需要做的工作。
“关于卢卡森,你每个月有四百毫升的献血机会,超过两百毫升的献血可以申请一份营养餐。”
“但请注意,献血并不有利于健康,所以请按需按量分配,有难处可以写报告,我会为你交给公爵,他们会根据心情来帮助你的困境。”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那里,弯腰向他行礼。
“噢噢……好的…”威利斯有些不知所措,他是一位平民,完全不能理解这些繁琐的礼仪,但是一位优雅的绅士会让人明白礼仪的作用。
“没关系,没必要紧张,我与你一样,为公爵,为领地服务。”管家淡淡的笑了笑,在共产主义的国家里,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告诉你,你就是奴隶。
“啊……谢谢!”
“那我可以休息了吗?”威利斯还是有些不适应,他说着蹩脚的希斯语,断断续续的问。
“当然。”
“祝您休息愉快。”管家转身离开。
夜幕渐渐的落下,作为真托继斯先生带过来的人,他有一些小的特权,比如说他有一间在别墅里的小保姆房,那是属于他的私人空间。
并不奢华,但在偌大的堡垒里,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是那么的充足,即使是再大的庄园里,可以有着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空间。
也许这就是他这位共产主义战士,所缺少的……属于人的归属。
深夜,他总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也许是经历过战争的动荡,他对于风吹草动都格外的敏感。
突然,他的门被打开。
钢栓离开门锁的声音格外的刺耳,几乎是下一秒威利斯就坐起身来,目光死死的看向门口。
打开的木门后,是一双血红色的眸子,威利斯看不清那双眼睛里透露的神情,平淡而恐怖。
恐惧于,人类天生对于吸血鬼的恐惧。
这个时期的,有关于吸血鬼的小说早就已经风靡整个欧洲,世界对于这些血族的理解偏差太大了,多数带着己见,又有部分带着歧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样的话即使在欧洲也同样深入人心。
“你是……”威利斯发问,他不指望对方会回答他,他现在的身体虽然算不上好,但是看对方眼睛的位置看起来并不会是那种极其高大的血族。
大概率也才一米七左右的身高,面对这样的家伙他有自己的胜算。
只要猛的突袭到对方的眼睛就好了。他这般想着,这双眼睛告诉他,这就是血族,面对血族要小心的就是他们的牙齿。
“我是这里的……孤儿。”少女的声音平静,她看向少年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恶意。
威利斯并没有放下防备,面对这些血族他没有什么偏见,同样的也没有什么好感,除非对方这个时候拿出那份“hr”的徽章,否则他无论如何都会保持自己的防备。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威利斯调整着身形,他的眸子没有一刻不是紧紧盯着女人的。
“我听说你是外面来的人,来自战争。”少女的话有些匪夷所思,那双血色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天然呆。
“我……”威利斯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来自哪里?战争吗?
也许他自己也没有一个像样的答案,他来自他母亲的肚子里,来自于位于奥地利某村庄的农户家庭。
说他来自……战争,倒不如说他厌恶战争。
谁能改变这个世界呢?
威利斯先是把目光看向了真托继斯先生,作为共产国际的创始人,和现在的决策人还有主导人,他才是最该有理想,有责任的,带领所有人改变世界的,人。
可那是他在未看到那个男人之前,那双忧郁的黑色眸子前,那双眼眸里淡淡的忧伤,似乎藏着一头已经疯狂的狮子,张牙舞爪的怒吼,却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那样的崩溃绝望,却从不放弃怒吼的自由。
在看到那个男人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是个能改变世界的男人,他比真托继斯先生更加的强大,更加的理智,更加的有决心有毅力。
“你不是来自战争吗?”少女歪歪脑袋,不解的问他,血族少女的声音平静而清脆。
像是春日里抽出的嫩绿枝芽般。
那么的美好,而富有魅力。
“我……不是!”
“我只是战争的幸存者……我只不过是……”
威利斯大声拒绝着,可他的内心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那应该是一场大爆炸不是吗?他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一帧画面,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没事吧?”少女大步走上前去,一开始隔着一道门缝,他没有注意到少女身后的蜡烛。
那是一美丽动人的脸,她的目光淡淡,看起来没有什么情绪,白皙小巧的脸颊,五官精致的像是洋娃娃,惨白的肤色看起来并不带着健康的意味。
朦胧的烛火幽幽的扫过她的身体的曲线,那是个有些瘦弱的高挑少女,她默默的靠近威利斯。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烛火下慢慢靠近他的脸。
“你……没事吧?”少女重复着刚刚的话语,她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抛开血族的身份大概率只是一个少女,一个像她说的孤儿。
“别靠近我。”威利斯向后拉开距离,那只带着些惨白的小手就在他的面前缓缓停下。
那试图靠近的手望而却步,最终。
少女只能是看了一眼他,再灰溜溜的将手收回。
“对不起……”少女向后退了两步,她缓缓低下头,却又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他。
听到这话,威利斯愣在了原地,他说,“你……不会想吸我的血…”
威利斯迟疑了片刻,试探着说,“对吧?”
他皱着眉,看向这位血族少女的脸,只要那双血色的眼睛有丝毫的变化,那么下一秒他手边的一把四厘米的断刃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她的咽喉。
不过据说杀死吸血鬼需要用银铁,或者是阳光,大蒜之类的东西,可惜他来的匆忙完全没有准备的时间。
否则现在的他也不会这么的被动。
血族少女疑惑的摇摇头,她默默的看向少年,眼见少年眼里的疑惑越来越多,她这才赶忙摇着头否认着。
“不……”
“咚……”少女的话音未落,一道绵长的钟声响起。
威利斯所处的房间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过窗户能看到庄园里那屹立着的塔钟,声音从那里传来。
“你说什么?”威利斯犹豫着又问了一遍,他缓缓的靠近墙面,防止眼前血族少女的突然袭击。
他的双腿弓起,一手抚触着墙壁,拿着断刃的手藏在被褥之中,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色的环境,漆黑的世界里满是他散布的警觉。
“不……”
“咚……”绵长的钟声再次敲响,那仿佛是催命的警钟。
“你说……什么?”威利斯的身体紧绷,那响起的钟声让他原本要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
“我说……我想报仇…”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
“咚……”绵长的钟声再次响起。
仿佛黄钟大吕!
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