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郭蔷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是开口了。
你们主子醉了,我不管是怎么办,今日黄昏前,武试大皇子去还是不去,必须给我个说法!
小厮的脸顿时苦透了,但也不敢反驳:是。
郭蔷就此离开大皇子府。
而此时的大皇子。
被郭蔷训斥了一番,竟真的清醒了不少,扶著额头小口抿著醒酒汤。
一旁的小厮,把郭蔷要说啊的事情,转告给了张若辰。
张若辰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是我失礼了,下午我亲自进宫,给乐安郡主赔礼道歉,你去备一些礼物。
小厮小心翼翼地问道:准备什么?
张若辰一时间又卡壳了,这郡主喜欢什么,他还真不知道。
犹豫了半晌,张若辰才开口:北域寒天国进贡的珠宝,给乐安郡主送去些吧。
小厮方才点头,道了声是,便下去准备了。
而郭蔷回到宫中之后,恰逢玉沁郡主上门,问今日的拜访可还顺利。
郭蔷知道张若辰是醉了,也无意四处宣扬此事,只冷冰冰地丢下一句并不顺利,就不打算继续说这件事了。
玉沁也知道郭蔷总是有自己的事情和想法,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反而扯了一些别的。
就这样留在午时,午膳端上桌,门外传来一声报,说八皇子殿下到。
郭蔷赶紧让张良进来。
张良折腾了一上午,风尘仆仆,也是恶狠了,进屋一句话没说,洗了手便坐下吃饭。
匆匆垫了个半饱,张良才松了口气。
郭蔷,抱朴子处死了。
这么快?郭蔷猝不及防地瞪大了眼。
之前乌木草的来源已经查清,郭蔷和皇帝一直想要找个机会除掉抱朴子。
但毕竟前些日子——就是陛下执著于服丹药的日子,几乎把抱朴子当成最宠信的亲信。
抱朴子也勉强有了几分威望,贸然动手反而显得皇帝喜怒无常,本来就是摇摇欲坠的时间,尤其是那个时候,他们的动作还颇受贤妃钳制。
现在贤妃一死,乌木草的来源也已经找到,除掉抱朴子自然是随手的事情。
但即便如此,想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张良也不少折腾。
张良说完抱朴子的事情之后,又问道:拜访大皇兄的事情,可还顺利?
郭蔷摇摇头,只掩饰道:我去的不是时候,大殿下正借酒消愁呢,算了,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吧。
张良一下子就知道,当时肯定发生了什么,只是郭蔷不愿意当着玉沁的面说而已。
既然如此,等等再问也不迟。
吃完饭之后,玉沁也没逗留太久,说是自己在京中铺子定制了成衣,问郭蔷去不去。
郭蔷自是拒绝,玉沁独自离开了。
玉沁离开之后,张良的态度有些迫不及待:今日在大皇子府,你们发生什么了?
郭蔷皱着眉,斟酌开口:大殿下许是喝醉了,言行很是孟浪……
郭蔷说著,把今天之前发生的事情,和张良说了一遍。
张良听了之后,反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安抚郭蔷道:郭蔷,许是你想多了。
我大皇兄这个人不好女色是出了名的,向来只是贤妃刚刚离世,他虽然不怪罪我们,但一时间想不通也是正常的。
你也不要想那么多了,他不会是那样的人。
郭蔷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没多说别的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吧。
大皇子若是真有心,晚上的时候酒怎么也醒了,我最长等他到明天。
如果他能想通,武试考官的人选还是正常。
张良点头,温和地朝郭蔷笑笑:好,我在这陪着你。
……
高家。
高文通气的摔了一地的杯子,面前是跪坐在地的二女儿。
你啊!你这废物!
你大伯家女儿都去报武试了,你倒是跟个废物点心一样,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
高文通的二女儿高曼婷眼眶飞快地红了起来。
以前看着大伯的女儿学武,整日在外面,她何尝不羡慕?
只是当时父亲一直说,女子生来就是为了相夫教子,整日舞枪弄棒,哪有男人会喜欢。
这才被强行熄了学武的心思,不得不在家整日绣花练琴的。
事到如今,武试对女子开放,反倒成了父亲说她的借口了。
高曼婷委委屈屈:不是爹说女儿不是那块料子吗?
我看你狗屁料子也不是!
高文通一时间怒火上头,怒道:学文去考科举你就是料子了?那先生问你道德经,你真是一窍不通!
高曼婷又是委屈,她以前读的都是女德女训,旁的书父亲半点都不让看。
好不容易现在有条参加科举的路子,自己想要学习一些弥补回来,但父亲只看她一开始学的吃力,就发火不让她学了。
现在还在这骂她。
高曼婷终于忍无可忍:不是爹说的,女子天生就是为了相夫教子的?现在逼着我去考官有什么用?
您别想了,就算我考进去了,也不过是文吏小官,也游说不动祖父让您官复原职!
啪!
高文通被戳破心事,毫不留情地扇了高曼婷一耳光。
废物!老子要干什么,轮得到你个当儿子的说教?
别家女孩都去参加武试文试,就你不成,你母亲也是个不下蛋的鸡!嫁进二十多年来,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丫头,早知道我当初还不如把琴儿接进府,好歹生个漂亮丫头,伺候达官贵人去!
啊——!高曼婷都快疯了,被父亲扇了一巴掌,又是委屈又是愤怒:你不是妾室多吗?让他们生的儿子去啊,何苦为难我?
你居然还和我拿那个死了的妓子比,你心里有没有过我这个女儿!
云明语和四皇子的丑闻当初已经传遍整个京城,后面更是有人关注著。
高曼婷一听自己的亲生父亲把自己和一个妓女比,多快要气疯了。
高文通听着女儿说著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气的又是一脚踢出去:大胆!我真是白养了你这么个女儿,半点贡献做不出!
到如今,反倒是学会忤逆了!
我看你就是个废物,拿妓子和你比怎么了?当初云明语还记得在高官面前给我美言两句呢!
别人家女儿都行,就你不行,让我如何抬得起头来?严家文家的女儿还有机会拔得头筹呢!
高曼婷彻底和父亲撕破了脸,毫不留情道:那也没见云明语帮你官复原职啊!
反正我是没机会了,你要是不服气,你大可以让乐安郡主别倡行女子入朝为官啊,大家都不行,不就不显得你特殊了!
说者无心,高曼婷顶顶算得上是一句气话,但高文通是真听进去了。
说的有道理啊。
要是乐安郡主的女官制度不能实施,他也不愁其他同僚的女儿进入官场,父女结党了。
只是……
这事说难,也难。
说容易吧,乐安郡主终究是个弱女子。
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
高文通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是怎么沦落到今天,沦落到赋闲在家,不敢上朝的份上的?
都是因为乐安郡主。
若非自己当初大闹明语的生日宴,惹得乐安郡主不喜,这乐安郡主又在皇帝面前如日中天的,自己岂会像个过街老鼠似的,连在朝中露面都不敢?
乐安郡主要是没了,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皇帝能惦记多长时间?
恐怕很快就会把乐安郡主给忘了!
到时候自己也不会因为担心乐安郡主给皇帝吹耳边风,不敢去上朝,只能请假在家了。
乐安郡主在朝中的根基,的确无法动摇。
但武试,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高文通越想越激动,如果乐安郡主能在武试上死了,皇帝肯定会视女子为官为一个不祥的苗头。
制度自然就取消了。
而且武试那么多人,自己安排十几个二十几个人进去,别人也看不出,分辨不出!
到时候,自己不但能重新回去上朝,还不用担心别人家父女结党抱团。
有父亲在,自己的地位,同样无法动摇!
堪称一石二鸟!
高文通双眼亮的吓人,高曼婷看着都吓了一跳。
良久之后,高文通终于缓缓开口:好女儿,为父的好女儿……为父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高曼婷翻了个白眼。
他这个爹自从那天从云明语那个贱人生辰宴回来之后,就一直神经兮兮的。
现在更是喜怒无常。
罢了罢了,随他去呗。
反正自己有祖父在,堂堂礼部尚书的孙女,谁能看轻她一眼?
这样想着,高曼婷毫无心理压力地回去了,顺便还准备在祖父面前,把今天的事情好好告上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