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和这个大哥之间,真的不一样。
他们似乎连竞争夺嫡的敌人都不是,大哥无心政权争斗,他知道的。
但大哥的母妃有心。
张若辰似乎也并不指望张良回答似的,只是抿了抿唇,站起身来。
是我母妃错了,置京中百姓性命于不顾……你不必想太多。
张良这才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还是挺担心张若辰会因为贤妃的事情,与他反目成仇的。
虽然这件事他没有参与,但张良也决不能抹消掉自己的存在感。
张若辰也是真的因为贤妃的离去而伤心。
但现在看张若辰的话语,张良就知道,张若辰并没有要怪他们的意思。
张良留在原地,看着张若辰背影远去。
……
郡主,八月份的武试可还要正常举办?知棉垂眉敛目,乖乖巧巧站在郭蔷身边。
郭蔷颔首点头:当然,铺子的赞助项目,你都理好了?
知棉嗯了一声,递给郭蔷一张单子。
上面都写着,郭蔷麾下铺子为此次武试准备的赞助。
药堂有送解暑汤的,酒楼有送冰点的,兵器坊提供比试道具,
等等等等。
郭蔷看了一会,然后指著上面一家铺子:朱大夫在想什么?
啊?知棉略微有些惊讶,郡主指的是金玉字型大小的药铺,是最早开始跟着郡主的一批,平时郡主对他们也颇为宽容,逢年过节赏的都比别的铺子多。
这种时候,怎么会计较起来掌柜的朱大夫?
这……知棉凑过去看了一眼,上面是金玉济世堂提供的赞助,选手每人不限量解暑汤。
郡主,这有什么问题吗?知棉眨了眨眼,一脸不解。
郭蔷叹了口气,温声道:知棉,这个你可能不懂,金玉堂和我联系密切,如今我在民间频频露面,已经有不少人把我和金玉堂联系在一起了。
朱大夫这样赞助,是不够的,而且百姓高高兴兴的来看了武试,到时候又累又渴的回去,光看见参加武试者喝汤解暑的,心里会不会不满?
尤其是解暑汤有很多种,其中有不少成本不高的。
这样,通知朱大夫,当天准备限量一千五百份酸梅汤,一千五百份绿豆汤。
知棉恍然大悟:郡主,奴婢明白了,这就去知会朱大夫一声。
郭蔷点点头:说到底还是金玉堂之前在痢疾一事中出的力太多了,斗米养恩升米养仇,如今已经这样了……
赞助还是做的大方些。
知棉会意,郭蔷又看了其他铺子的赞助项目,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随口嘱咐两句,一定要给说书先生和字画先生留最好的位置,就让知棉下去了。
知棉很快离开了郭蔷的宫殿。
但知棉前脚刚走,后脚就又有宫人送来信,说严家姑娘在宫外,想要见见郡主。
郭蔷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赶紧让人进来了。
来的果然是严潇潇,一脸不忿,明显是堵着气来的。
郭蔷让严潇潇坐下,倒了一杯清心养肝的茶水:怎么了?气成这样?
严潇潇板著脸:可别提!气死我了!我刚看武试场回来!
郭蔷噗嗤一笑:别提?你不是为了和我说这事的?
严潇潇灰溜溜喝口茶:你还挤兑我!
郭蔷无奈道:快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潇潇面带不悦:我刚才看见薛清莲了!五皇子妃还没当上,派头倒是拿捏的足足的!
你知道她和我说什么吗?说女子就该好好的在家里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也是丢人。
在武试台上和男人拉拉扯扯的,简直让人贻笑大方!
郭蔷挑眉:哦?这般过分?那你呢?
严潇潇心虚:我打她了。
郭蔷:?
倒吸一口冷气,郭蔷才平复了心里的惊讶:你真动手了?
严潇潇咬了咬牙:也不算的!其实就是薛清莲一直挡我路,我急了,推了她一把,然后她就装摔!
嘴里喊著广宁伯家小姐打人,我受不了,想起你之前和我说的话,干脆落实了罪名,给了她两耳光……
郭蔷陷入了震惊当中。
倒不是震惊严潇潇居然会打人,而是薛清莲那么柔弱,严潇潇两巴掌,不得把她头扇掉?!
郭蔷咽了口口水:那……薛清莲怎么样?
严潇潇心虚道:额,也没怎么样,我收着力气呢,她就是脸肿了而已……
郭蔷松了一口气,赶紧喝茶顺顺。
也没事,你不用担心。
严潇潇到底是怕了:毕竟是左丞相之女呢……
郭蔷安慰道:放心吧,薛大人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如果诉清原委,一定不会报复与你的,这事你还是要和你父亲说……
我不敢!严潇潇打断了郭蔷的话,有些委屈道:我爹才是不分青红皂白呢!要是知道我打了左丞相的女儿,非抽我不可!
要知道,因为严潇潇打小学武,性子里自然是有不同于一般闺秀的血性和好斗的。
广宁伯也是知道这一点,从严潇潇小时就三令五申,只要严潇潇敢在外面对人动手,不管错的是谁,一定是要罚严潇潇的。
严潇潇之前就是一直忍耐,尤其薛清莲之前在宫宴上,差点陷害严潇潇成功,便一直觉得严潇潇是个懦弱草包。
所以今天才看出言刺激严潇潇。
但没想到,严潇潇和郭蔷接触多了,思想也发生改变。
自然不可能像从前那样。
想动手了,那是真忍不住。
才造成今日的事情。
郭蔷听了严潇潇的话,叹了口气:那你去武定侯府,找武定侯大人吧。
看看文大人能不能帮你说上话。
严潇潇觉得这是个办法,点点头答应了。
严潇潇和文鸢整日混在一起练武,因为家里人口多,所以经常是去武定侯府的。
一来二去,武定侯对这个和自己姑娘年龄相仿的同僚之女也很有眼缘。
更何况两位大人的关系本就不错。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不过是女儿之间的争纷,薛大人也是个明事理的,想必武定侯定然愿意帮忙游说一二。
严潇潇在郭蔷这找到了解决办法,心满意足地走了。
郭蔷揉了揉眉心,唤了一声:许澜。
话音落下,郭蔷自己也是一怔。
哪来着许澜,明明被她罚去宗庙了。
就连刚才过来的,都是知棉。
真是为了武试忙的脚不沾地,连许澜的事都给忘了。
郭蔷看看天色还早,心里想着亲自去宗庙一趟住一晚,明儿一早带着许澜一起回来。
许澜到现在都不知道贤妃到底是怎么回事,估计心里也是又惊又怕的。
想起自己一边利用许澜,一边晾了许澜那么久,郭蔷心里也有些难受起来,当即决定启程。
随意唤了个宫女,让她去找玉沁问问愿不愿意同去。
但稍微等了一会,竟然同时等到了蓉儿和玉沁。
因为贤妃刚过世没多久,宫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哀悼气氛,尤其是蓉儿那边。
蓉儿是真真的不理这些俗事,贤妃走了说多难过也没有,记恨郭蔷更是不可能的。
但她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和任何宫妃都不发生利益冲突。
除了皇帝病后这段日子乱著,就几个皇子郡主小时候,也和贤妃是实打实的姐妹。
或者说,除了梅妃,在此之前,蓉儿和多数宫妃关系都不错。
这么个人死了,心里一点悲伤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郭蔷能理解,就像能理解皇帝为七皇子和四皇子伤心一样。
蓉儿的面色有些发白,朝着郭蔷道:郭蔷,正好这几天惦记贤妃的事,跟你去宗庙附近的行宫住两天,也算静静心。
郭蔷嗯了一声:但是我打算明儿一早就回了,娘娘是……
蓉儿摆摆手:不碍事,我自己住着就好。
商量好之后,郭蔷便唤人备上马车,朝着宗庙的方向出发了。
这几位贵人到了,自然是奉常亲自来迎。
说到底郭蔷是外姓郡主,没有皇帝亲允便只是到行宫而已。
而许澜,也本就被安排在行宫洒扫。
郭蔷朝着奉常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问道:有个叫许澜的丫鬟,现在在哪?
奉常知道许澜是乐安郡主的大丫鬟,赶紧道:回郡主,许澜在这好好的呢,郡主今日要休息的地方,就是许澜亲自收拾的。
郭蔷顿了顿,朝奉常身后张望。
既然如此,许澜为何不亲自来见我?
奉常不知道郭蔷和许澜之间的事情,只原话传达,一脸尴尬:这……郡主,许澜自称罪人,说无颜面对郡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