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陛下不爱吃鱼刺,我有独特剥刺手法,娘娘您看…”

    若是先前,我兴许不太放心,亲手为秦牧挑刺,但今日。

    “你挑了便是。”

    厨子点头,筷子对着鱼腹刺下去。

    但我这个位置,看到一抹寒光,惊呼一声。

    为时已晚,他掏出鱼腹中藏着的一把尖锐匕首,而侍卫下意识护住秦牧。

    他的目标也就不言而喻。

    我闭上眼。

    臆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我闻到浓重的铁锈味,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然后秦牧轻飘飘的落在我怀里,像断了翅膀的蝴蝶。

    那把匕首划过他心口,我颤抖的为他止血,摸到一手的粘稠。

    侍卫及时将厨子拿下,宫女急促跑出去叫御医,但秦牧为我挡这一刀已是既定事实。

    “…老师。”

    他翕动着嘴唇开口。

    “…为何要做这种蠢事,行刺甚至可能是我策划的。”

    若我不曾开口,厨子根本不会有上来的机会。

    “我不会怀疑老师。”他轻笑,“只要老师无碍,没什么的。正如我之前所说,没有老师,我才是孤家寡人。”

    人前叱咤风云的帝王,在我眼前却如孩童般红了眼眶。

    光影重叠间,我依稀瞥见数年前在我眼前装乖打诨的少年。

    “老师好好的就好,我不让您上朝,就是生怕此事。”

    少年垂着头,手臂垂在身体两侧,一如此前多少年向我认错,眼眸清澈的像高山雪。

    “叛军…当前。”

    只这四个字。

    我也依稀能看到他眼底的情愫。

    他的帝王心术,从来就不是为了囚我,而是为了护我。

    前路何其险阻,但我又岂会退缩。

    为了天下,也为了他。

    我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抬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襟。

    御医就在此时也到了,没有太多叙旧的时间,我把秦牧伤口按住止血,吩咐御医医治他。

    暮色渐冷,一如我眼底晦暗。

    “备车,本宫要出宫。”

    “老师,您…”

    “陛下,您相信我的能力吗?”

    我静静凝望着他,眼眸平静如水。

    他点头,又摇头。

    “可…我生怕他们用些肮脏手段。”

    “这有何难。”我笑,“当了我这么多年学生,你还不知道我性格吗。”

    “我去为您,讨个公道,在这之前您只需好好休息。”

    “而您只需,待我凯旋。”

    27.

    后来的七日,史称炎节之乱。

    青弘八年夏,江丞相叛国,欲带兵投敌,被当朝将军陆红鹰麾下部队,截于城门,认罪伏法。

    皇帝秦牧遭人暗杀,重伤,宫中休息。

    前朝太傅、今朝皇后宋知蘅,备马出宫,四下奔走,通风报信,功不可没。

    28.

    江丞相被处以极刑那日,我站在秦牧身侧。

    罪已伏诛,眼前一片繁荣盛世。

    “老师。”

    秦牧重伤未愈,仍有些虚弱,被我扶着,很轻地唤我。

    我只道。

    “陛下,臣,宋知蘅,会永远站在您身侧。无论作为皇后,或是臣子。”

    是君臣。

    是师生。

    是眷侣。

    而我和秦牧,前路还长。

    我的心上人,是我的老师。

    才华横溢的女太傅,我对她尊崇无比,却又难掩少年心思。

    我对她一直怀有的心意,既迫切希望她能知晓并给予回应,又惶恐于她知晓之后的情绪。

    她素来太过冷情冷性,像万年不化的霜雪,我甚至怀疑过她这般的性格是否真的会去喜欢过一个人。

    我素来对她装乖打诨,也只为了换来她一瞥。

    只是大多数时候,她看我都不带什么感情。

    我娶老师入宫并不为了一己私欲。

    朝廷之上她处处与别人针锋相对,活的太累了,江丞相一直想治她于死地我也是看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