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越来越浓了。
鬼道(江菱)手中的饮墨已经开始按捺不住地嗡鸣,显然它很兴奋,这是鬼道内心杀意涌动的反馈。
他似乎,越来越像鬼神了。
不为世间的爱恨贪嗔所困扰,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有日渐增长的杀意。
诫寥赋,附魔。
八团鬼火骤然亮起,变成八个拳头大小的小娃娃,在空中飘浮,上上下下围着鬼道打转;
雾一下子散去,似乎很忌惮这火,毕竟它只是形状像火,具体是什么鬼道也不知道。
鬼道竖起刀,用三成的力量向前挥出了三刀。
鬼和人的打招呼方式并不一样。
鬼道这刀光并没有想着伤到谁,而是展示实力,警告对面别靠近,此处已经有鬼借道。
若是对方觉得自己更胜一筹非要来,那此地很可能有大战。
若是对方也打过来没有锁定的攻击,并且报上名讳,则是代表没有恶意,只是借路。
这是柴崖教给他的。毕竟自己也不能完全算成人类,自从差点把黑区炸了,柴崖就对他进行了短期紧急培训。
刀光竖着飞出去,裂纹顷刻间破开了二里地;随后,如同开花般炸成九道不同方向的刀芒,旋转着飞驰而去。
那鬼火凝成的孩子在大笑,齐齐拍着手唱到
“夜行路,莫回头,掺取恐惧碎重楼!
过白道,需昂首,鬼吟啸兮染狐裘。
山野荒,背鱼篓,天明又是满江秋!
南村童,暮放牛,回家遍地窜狼狗。
拿起刀,放下酒,岁月中看不中留!
伤了心,白了头,一口浊气丹田走。
化鬼入道守死仇。苍天不开眼,正道我自求!”
对面一黑一白的影子在听到鬼道报上的名讳后,有了短暂的停顿。
随即,那个瘦长瘦长的白色影子摘下写有“一见生财”的高帽,取出一缕精元。
随后,一把铜钱幻化,中间出现一条红绳,一串银钱就这么提在了长得不正常的手中。
他随手一抛,一个折纸青鸟就提着这串钱飞向了雾里。
“桥上一别阴阳隔,地府重逢时日多。
火签铁链拘生魂,一把纸钱断命锁。
非我等绝情又冷漠,实是三更漏了五更魄。
今日一串铜钱消旧阂,黑白二爷借道走,拘拿梵愚,生人避舍!”
鬼道听到了青鸟咿咿呀呀的唱歌——还真让钱闻樱说中了,听这意思是要借路呢,不可能回去了。
只不过,梵愚是谁?
鬼道接了钱。接了钱就要让道,这是规矩。
至于黑白无常为什么给他钱,可能以前听过鬼道的名讳吧。
鬼道只能将铜钱揣进怀里,化作一阵水雾消散。
不过显然他并不打算直接离开,而是想跟着黑白无常——反正他会隐身,收敛气息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白无常微笑的脸上看不出其他表情,感觉到前路那股鬼气没了,他才慢悠悠走了起来。
每走一下,黑无常手里的锁链就响一声,身后一长串亡魂也就趔趄一下,似乎被这锁链中伤。
…………
“梵愚,你别太过分!”枭逸抽出刀,毫不犹豫架在了梵愚脖子上。
“好啊。”梵愚气笑了“既然你决意如此,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一道铁链破空而来,带着不可抗力。
梵愚脸上的神色一瞬间恢复清醒,一把将枭逸推开。
他带着刀跳到一边,险些就被那锁链擦破了皮。
“生人避让,无常拘魂咯!”
一声带着些民风唱腔的声音高高响起,让梵愚面色一沉。
黑白无常,又来了。
枭逸避开后果断抽出匕首,却听到了这句话,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哥,你……”枭逸还想问什么,梵愚却好像生怕他多问一句,一脚踹开门走了出去。
他不怕敲门鬼,能三更半夜到乡野荒村来找枭逸的,不会是什么善茬,来一个他杀一个,来一双他杀一双。
一出门,梵愚就看见了距离自己只有一寸的铁链,险之又险侧过头,避开了它。
黑无常此刻那张哀哭的脸没什么表情,然而鬼气却很浓重,他开了口
“梵愚,和我们走吧。你已经死亡,生人的世界与你再无瓜葛,何至于苦苦留恋徘徊?”
白无常手中扇子一抖,化作一张黄纸“梵愚,该过奈何桥了。”
枭逸回过头,有些震惊地看着梵愚。
“哥,他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
早在庙会他就知道自己的哥哥是鬼,可是他始终没想到,他的哥哥是已死之人化作的厉鬼。
梵愚没理他,对黑白无常嗤之以鼻。
“老子就是不走,你能怎么样?”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枭逸“谁是你哥?乱认亲戚!赶紧给我滚!”
枭逸看着他,没吱声。
还是白无常开了口“梵愚。为了你弟弟的平安,你还是跟我走吧。
不然,我们手中的拘魂锁和哭丧棒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梵愚冷笑,声音却大了起来“怎么,地府老儿抓了我这么久也没抓到,是觉得在副本里就行了?做梦!”
他一招起势,空中突然出现两个巨大的回旋镖上下翻飞,在黑无常锁链过来的时候硬生生碾断了锁链;
一瞬间,回旋镖炸开,梵愚的身影也隐去,又骤然出现在白无常面前
“老子还揍不了你了?”